伊  尔

“伊尔，到爸爸这里来！”

我儿子有时这样唤他

但我在场时，他往往又会喊

“伊尔，去爸爸那里！”

我确信伊尔搞不清辈分

因为又有时，我儿子还会说

“伊尔，去跟奶奶去”

一团雪绒球

两粒红宝石

伊尔，能准确地探测出

白菜、红萝卜的位置

并且知道阳台的一盆花叶

味道更为鲜美

对于它的性别，儿子认为

好动者，必是男孩

我却判定它为女子

因为它爱洗脸，喜欢进厨房

它的笼子，粉色，像闺房

闺房外的九十平米的空间

似乎已足够它漫游

男子的世界，理当更大些

它也许来自月宫

或者，是《木兰辞》里眼迷离的那位

它也许是那个在水一方的伊人

或者七个小矮人曾遇见的白雪公主

但我有时更猜测它是一个药剂师

不断开出小剂量六味地黄丸和银黄口服液

它有时抱一截红萝卜

安静地，等不到妈妈不开门

有时又活蹦乱跳地撒欢

如果房子里有棵树，它一定会撞上

有时静卧一团，听我们讲外语

我曾狐疑，有一天它会不会开口学会说话

一个早晨，我看见伊尔立起身子

双手垂胸，望着窗外

我确信，它看到了正在升起的朝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