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草观察】“杜甫很忙”是因为我们很忙？

文/汪忧草 2012-03-26

今年适逢诗圣杜甫诞辰1300周年。近日，杜甫突然在网络爆红，关于他的涂鸦图片在微博上疯传，俨然成了微博红人。在这些对语文课本图片的“再创作”里，杜甫时而手扛机枪，时而挥刀切瓜，时而身骑白马，时而脚踏摩托……被好事的网友戏称为“杜甫很忙”。（红网3月25日）

“杜甫很忙”据称引发了网路热潮和集体围观，网民笑言“据说为了画杜甫，语文课本都脱销了”。在网民涂鸦的杜甫画像里，杜甫简直“无所不能”——时而成为送水工、机枪男、骑自行车的人；时而又变成各种动漫形象，海盗路飞、宠物小精灵、火影忍者……喜感十足。

意大利历史学家克劳齐曾经提出过一个著名的论题：“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我们不妨说，“杜甫很忙”，折射的恰恰就是我们当下的生存处境，“杜甫很忙”也就是我们自己很忙：忙于生计，忙于应酬，忙于炒作，忙于游戏，忙于走街串巷，然后，我们就把当下的生存环境的感受“再创造”到我们对杜甫的理解上。

犹记得前两年，网民们“恶搞”唐诗，于是乎——李白诗作《赠汪伦》被改写成了“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河中喊救命。扑通一声跳下去，捞起一看是汪伦”；孟郊的《春晓》被改成了“春眠不觉晓，处处蚊子咬。打上敌敌畏，不知死多少”；李白名篇《望庐山瀑布》被改写成“日照香炉生紫烟，李白来到烤鸭店。口水直流三千尺，摸摸口袋没有钱”；杜甫《江南逢李龟年》则被改成：“金莲家里寻常见，阳谷城内几度闻。正是饥肠辘辘时，排队掏钱又逢君。”这些“恶搞”，非但没有让唐诗从此失去魅力，反倒是让唐诗更有亲切感，让李白、杜甫平添了几分现代气息，因为这些“恶搞”其实是在当代语境下“重构”唐诗，而不是不怀好意地亵渎唐诗。

同样，这几天网络上关于杜甫的涂鸦，也是网民们根据自己的人生经历，对1300年前的一代诗圣做出的解读和调侃，即便是恶搞，也没有恶意。可能有一些杜甫的画像有失庄重，那也无伤大雅，只是说是让正襟危坐、苍白刻板的诗圣走下了神坛、走入了今天的社会现实，从而让杜甫变得更有人情味了。

有人说，这是娱乐精神下的蛋；也有人说这是一场集体性怀旧；卫道士们也许还会上纲上线，做义愤填膺状。大河网就报道说，河南省诗歌协会会长马新朝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如果是有人恶搞杜甫，恶意丑化杜甫形象，说明他是无知的、浅薄的、低俗的。”马新朝说，我们绝不允许诋毁杜甫形象；恶搞文化、穿越文化不能没有民族底线，不能没有精神之光；我们要尊重杜甫，敬仰杜甫文化，这样我们的民族才能发扬光大。言下之意，就是网民们“杜甫很忙”的涂鸦似乎践踏了“民族底线”。

这些不同解度，其实也恰恰说明了当今中国文化的多元化，说明了社会的包容性，这是中国进步的一个标志。杜甫是我们民族精神性的财富，但每一个人对于经典的理解和态度也并不相同：有人尊重，有人游戏，都无不可。对于经典，对于杜甫，不应该只有一种神圣和敬畏的态度；对于经典的理解和态度，应该是开放的，多元的，有人尊重，也可能有人不以为然，这都很正常，也是现代社会的基本特征。如果对经典只能有一种态度，那才有问题。所以，恶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能恶搞，或者只有恶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