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兴信释氏煦煦为仁，慕容氏铸像立为魏后

自从鸠摩罗什讲经以后，尚有道恒、道标、道融、昙无成等俱为鸠摩罗什高徒，广传佛法。西僧佛陀耶舍、弗若多罗、及觉贤、法明，亦开关入秦，与鸠摩罗什辩疑析难，多所发明。秦人沿为风气，佞佛唪经，十居八九。姚兴迷信释氏，煦煦为仁。关中臣民，颇免刑虐。但小信未孚，大体已失，姚氏国运，已启衰机。佛教是一种哲学，究非治平之道。晋十六州都督刘裕因桓氏余孽，奔入关中，恐他引秦入寇，特遣参军衡凯之诣秦通好。秦亦遣吉默报聘，由是使节往来，东西不绝。刘裕复求南乡诸郡，姚兴慨然许诺。廷臣多半谏阻，姚兴遍谕道：“天下善恶，彼此从同。刘裕拔萃起微，匡辅晋室，乃能讨平逆党，修明政治，这正是当世英雄，我何惜数郡土地，不成彼美呢？”这也是信佛所致。遂将南乡、顺阳、新野、舞阴等十二郡，割与东晋。惟仇池公杨盛附魏抗秦，姚兴乃遣陇西公姚硕德，及冠军将军徐洛生等往伐仇池，连得胜仗。杨盛穷蹙乞降，遣子杨难当及僚佐等数十人，入质长安。姚兴因署杨盛为征南大将军益州牧，都督益宁二州军事，召姚硕德等还师。姚硕德为姚氏勋戚，独具忠忱，姚兴亦特别待遇，每见姚硕德，必具家人礼，语必称字，车马服御赏给甚丰。至此姚硕德凯旋顺道入觐，姚兴盛筵相待欢宴数日。待姚硕德辞行返镇，姚兴亲送至雍，然后与别，这也是姚兴优礼勋戚的好处。
　　是时，南凉王秃发利鹿孤，已早去世，由弟广武公秃发傉檀嗣立，秃发傉檀少时机警，颇有才略，乃父秃发思复鞬，尝语诸子道：“傉檀器识，非汝等所及。”因此乌孤传位利鹿孤，利鹿孤传位傉檀，兄终弟及，有吴子诸樊兄弟遗意。谁知傉檀竟至亡国，可见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傉檀既嗣兄位，自号凉王，迁居乐都，改元弘昌。他见姚秦势盛，不能不与为联络，因此上表秦廷，报称嗣立。秦主姚兴遣使册拜秃发傉檀为车骑将军，封广武公。已而，傉檀欲得姑臧，特向秦格外输诚，自去年号，罢尚书丞郎官，乃遣参军关尚诣秦入贡。秦主姚兴与语道：“车骑投诚献款，为国屏藩，今闻他擅兴兵众，自造大城，究属何意？”关尚答道：“王公设险守国，系是古来成制，预备不虞，试想车骑僻处遐藩，密迩勍寇，南方逆羌未宾，西方蒙逊跋扈，一或有失不但危及车骑，并且有害大秦，陛下奈何反启猜嫌呢？”姚兴闻言始笑道：“卿言甚是，朕不免错怪了。”关尚归报傉檀，傉檀乘机用兵，使弟秃发文支出破南羌，向秦告捷，并求凉州。姚兴不许，但加傉檀散骑常侍，增邑二千户。傉檀再发兵攻北凉，沮渠蒙逊登陴固守，秃发傉檀芟割禾苗，掠得牲畜数千头，引兵退还。于是再遣使至秦，献马三千匹，羊二万口，复乞给凉州城。秦王姚兴以傉檀为忠，始命都督河右诸军事，进车骑大将军，领凉州刺史，镇守姑臧。召凉州留守王尚还长安。
　　凉州人申屠英等遣主簿胡威赴长安，请留王尚仍守凉州，姚兴不肯从，胡威流涕对姚兴道：“臣州奉戴王化，迄今五年，仰恃陛下威德，良牧仁政，士民戮力固守，才得保全，陛下何故贱人贵畜，以臣等易马羊呢？若军国须马，但烦尚书一符，令臣州三千余户，各输一马，朝下夕办，并非难事。昔汉武倾天下财力开拓河西，截断匈奴右臂，今陛下无故弃五郡士民俾资暴虏，窃恐虏情狡诈，不但虐我百姓，且劳圣朝旰食呢。”说得有理。姚兴始有悔意，使人止住王尚，并谕令秃发傉檀缓进，哪知傉檀已率众三万，倍道行至五涧，逼王尚出城。王尚不得已让去姑臧自还长安，傉檀遂入姑臧城，就宣德堂宴集群僚，酒至半酣，仰视建筑，很觉崇闳，便感叹道：“古人谓作者不居，居者不作，今果然了。”凉州故吏孟祎进言道：“从前张文王（前凉张骏尝尊为文王）筑造城苑，缮治宫庙，无非欲传诸子孙，永垂久远，乃秦兵渡河，全州瓦解；梁熙据有此州，拥兵十万，丧师酒泉，亡身彭济，吕氏掩入，势可排山，称王西夏，再传以后，率土崩离衔璧秦雍。昔人有言，富贵无常，忽乱易人，此堂建设，已将百年，共历十有二主，大约信顺乃可久安，仁义才能永固，愿大王慎图远久，无间始终。”傉檀改容称谢，推为谠言。先令弟文支镇守姑臧，自还乐都，旋即迁居姑臧城，车服礼仪统如王制，不过向秦称藩罢了。
　　先是魏主拓跋珪称帝，暂不立后，拓跋珪本来好色，所得妃妾，不下十百，大都恃娇倚宠，想做一个正宫娘娘，无如旧不敌新，后来居上，那慕容宝的季女，被虏入魏，竟因年轻貌美，得宠专房。魏俗欲立皇后，必先范铜为像，像成乃得册立。慕容氏铸像适成遂得立为魏后。约莫过了三五年，拓跋珪又想另选娇娃，特遣北部大人贺狄干，向秦求婚。秦王姚兴闻魏已立后，当然不从，且将贺狄干拘留，不令归魏。拓跋珪闻报大怒，便亲自督兵出攻秦属没奕于诸部。当时，北狄有柔然国，为东胡苗裔，姓郁久闾氏，始祖名木骨闾，本为代王猗卢骑卒，遁匿广漠。子车鹿会勇武过人，始纠众立国，号为柔然。后裔社仑，正与拓跋珪同时，连结后秦，屡侵魏境，至是复援秦拒魏，为拓跋珪所破，远徙漠北，夺高车为根据地，自号豆代可汗。惟秦主姚兴也遣弟姚平率兵攻魏平阳，陷入乾璧。拓跋珪移众击姚平，将姚平围住。姚平向姚兴乞援，姚兴自统兵往救，被拓跋珪邀击蒙坑，杀退姚兴军队。姚平乃不得出围，粮竭矢尽，投水殉难。余将狄伯支等尽被擒去。姚兴力不能救，举军恸哭，因遣使向魏请和。拓跋珪尚不许且进攻蒲坂。守将姚绪用了坚壁清野的计策，固垒扼守，拓跋珪无从抄掠，方才引还。嗣因柔然复盛，又为魏患，魏乃与秦通好，放还秦俘。秦亦遣归贺狄干，释怨罢兵，谁知反恼了一个降臣，恨秦通魏，居然叛秦自立，独霸一方。道是何人？原来是刘卫辰之子赫连勃勃。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