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囊萤照读今日吏部尚书，吕光三河称王追尊吕望始祖

　　为了王恭这篇表文，遂令晋廷大臣，个个心惊。当下传宣诏命内外戒严，司马道子日夕不安，即召王珣入商大计。王珣本为孝武帝所信任，孝武帝暴崩，王珣不得预受顾命，名虽加秩，实是失权。及应召进见，司马道子便问道：“二藩作逆，卿可知否？”王珣随口答辩道：“朝政得失，珣勿敢预；王殷发难，何从得知？”司马道子无词可驳，只好转语王国宝，且有怨言。王国宝实是无能，急得不知所措。没奈何派遣数百人，往戍竹里，夜遇风雨，竟致散归。王国宝越加惶惧，王绪进语王国宝道：“王珣阴通二藩，首当除灭，车胤现为吏部尚书，实与王珣同党。为今日计，急矫托相王之命，诱诛二人，拔去内患，然后挟持君相，出讨二藩，人心一致，怕甚么逆焰呢？”计颇凶狡。王国宝迟疑不答，被王绪厉声催逼，方遣人召入王珣、车胤。至王珣、车胤到来，王国宝又不敢加害，反向王珣商量方法。王珣说道：“王恭、殷仲堪与君，本没有甚么深怨，不过为权利起见，因生异图。”王国宝不待说毕，便愕然道：“莫非视我作曹爽不成！”王珣微哂道：“这也说得过甚，君无曹爽之罪，王孝伯亦怎得比宣帝呢？”王国宝又转顾车胤道：“车公以为何如？”车胤答道：“昔桓公围攻寿春，日久方克。今朝廷发兵讨王恭，王恭必婴城固守，若京口未拔荆州军又复到来，君将如何对待呢？”王国宝闻言失声道：“奈何奈何？看来只好辞职罢！”王珣与车胤窃笑而去。车胤字武子，系南平人，少时好学，家贫不常得油，夏月取萤贮囊，代火照书，囊萤照读故事，便是车胤古典。成人后得膺仕籍，累迁至护军将军。前时，王国宝讽示百官，拟推司马道子为丞相，车胤不肯署名，独与王国宝反对，所以王绪将他牵入，欲加毒手。至计不得遂，因长叹道：“今日死了！”王国宝置诸不睬，即上疏解职，诣阙待罪。嗣闻朝廷不加慰谕，又起悔心，乃矫诏自复本官。不料司马道子与他翻脸，竟因他诈传诏命，立遣谯王司马尚之，收捕王国宝及王绪，付诸廷尉，越宿赐王国宝死，命牵王绪至市曹枭首。一面贻书王恭，自陈过失，且言王国宝兄弟，已经伏诛，请即罢兵。王恭乃引兵还屯京口。殷仲堪闻王国宝已死，才遣杨佺期出屯巴陵，接应王恭。旋亦接到司马道子来书并知王恭已退归，因亦召还杨佺期，一番风潮，总算暂平。
　　王国宝之兄侍中王恺，骠骑司马王愉，与王国宝本是异母，又素来不相和协，故得免坐，悉置不问。惟会稽世子司马元显，年方十六才敏过人，居然得官侍中，他却禀白乃父，谓王恭、殷仲堪二人终必为患，不可不防。司马道子乃即奏拜司马元显为征虏将军，所有卫府及徐州文武，悉归部下，使防王恭、殷仲堪。于是除了两个佞臣，又出一个宠子来了。
　　且说凉州牧吕光背秦独立，据有河西。武威太守杜进是吕光麾下第一个功臣，权重一时，出入羽仪，与吕光相亚。适吕光甥石聪自关中来，吕光问石聪道：“中州人曾闻我政化否？”石聪答道：“止知杜进，不知有舅。”吕光不禁愕然，遂将杜进诱入把他杀死。既而吕光宴会群僚，谈及政事，参军段业进言道：“明公乘势崛起，大有可为，但刑法过峻，尚属非宜。”吕光笑道：“商鞅立法至峻，终强秦室，吴起用术无亲，反霸荆蛮，这是何故？卿可道来。”段业答道：“公受天眷命，方当君临四海，效法尧舜，奈何欲将商鞅、吴起的敝法，压制神州？难道本州士女，归附明公，反自来求死么？”吕光乃改容谢过，下令自责，改革烦苛，力崇宽简。会酒泉被王穆袭入，也自称大将军凉州牧，诱结吕光部将徐炅，及张掖太守彭晃。吕光遣兵讨徐炅，徐炅奔往张掖，吕光亟自引步骑三万，倍道兼行，直抵张掖城下。彭晃不意吕光军骤至，仓猝守城，并向王穆处乞援。王穆军尚未赴急，城中已经内溃，彭晃部将寇顗开城纳吕光。彭晃不及脱身被吕光众擒斩。吕光复移兵掩入酒泉，王穆正出援张掖，途中闻酒泉失守，慌忙驰还，偏部将相率骇散，单剩王穆一人一骑，窜至騂马。騂马令郭文顺手杀王穆，函首献吕光。吕光乃从酒泉还军，适金泽县令报称麒麟出现，百兽相随，恐未必是真麒麟。吕光目为符瑞，遂自称三河王，改年麟嘉。立妻子石氏为王妃，子吕绍为世子，追尊三代为王，设置官属。中书侍郎杨颖上书，请依三代故事，追尊吕望为始祖立庙飨祀，世世不迁。吕望并非氏族，如何自认为祖？吕光欣如所请因自命为吕望后人。
　　会张掖督邮傅曜考核属县，为邱池令尹兴所杀，投尸入井，急图灭迹。偏是冤魂未泯，竟向吕光托梦，自陈履历，且言尹兴赃私狼藉惧为所发，是以将臣杀害，弃尸南亭枯井中，臣衣服形状，请即视明乞为伸冤云云。吕光闻言惊寤，揭帐启视，灯光下犹有鬼形，良久乃灭。次日，即遣使案视，果得尸首，因即诛尹兴抵罪。时段业已任著作郎，犹谓吕光平日用人，未能扬清激浊，以致贤奸混淆，乃托词疗疾，径至天梯山中，拨冗著作，得表志诗九首，叹七条，讽十六篇，携归呈吕光。吕光却也褒美，但究竟未能听从，不过空言嘉许罢了。段业在此时也想做个直臣，奈何始终不符？
　　南羌部酋彭奚念，入攻白土。守将孙峙退保兴城，一面飞使报吕光。吕光遣武贲中郎将庶长子吕纂，与强弩将军窦苟，带领步骑五千往讨彭奚念，大败而还。彭奚念进据枹罕，吕光乃大发诸军，亲自往击。彭奚念才觉惊慌，命在白土津旁，迭石为堤，环水自固，并遣精兵万名，守住河津。吕光遣将军王宝，潜趋河水上游，绕越石堤，夜压彭奚念营垒，吕光从石堤直进，隔岸夹攻，守兵俱溃，遂并力攻彭奚念大营，彭奚念亦遁。吕光驱众急追，乘势突入枹罕，逼得彭奚念无巢可归，没奈何逃往甘松，吕光留将士戍枹罕城，振旅班师。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