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初风云:刘长谋反饿死途中,贾谊进策文帝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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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初风云:刘长谋反饿死途中,贾谊进策文帝不用
淮南王刘长骄恣日甚,出入用天子警跸,擅作威福。汉文帝贻书训责,刘长抗词答复愿弃国为布衣,守冢真定。当由汉文帝再令将军薄昭,致书相戒,略云:窃闻大王刚直而勇,慈惠而厚,贞信多断,是天以圣人之资奉大王也。今大王所行,不称天资。皇帝待大王甚厚而乃轻言恣行,以负谤于天下,甚非计也。大王以千里为宅居,以万民为臣妾,此高皇帝之厚德也。高帝蒙霜露,冒风雨,赴矢石,野战攻城,身被疮痍,以为子孙成万世之业,艰难危苦甚矣。大王不思先帝之艰苦,至欲弃国为布衣,毋乃过甚!且夫贪让国土之名,轻废先帝之业,是谓不孝,父为之基而不能守,是为不贤,不求守长陵,而求守真定,先母后父,是谓不义,数逆天子之令,不顺言节行,幸臣有罪,大者立诛,小者肉刑,是谓不仁,贵布衣一剑之任,贱王侯之位,是谓不智,不好学问大道,触情妄行,是谓不祥。此八者危亡之路也,而大王行之,弃南面之位,奋诸贲之勇,常出入危亡之路,臣恐高皇帝之神,必不庙食于大王之手明矣!昔者周公诛管叔、放蔡叔以安周,齐桓公杀其弟以反国,秦始皇杀两弟,迁其母以安秦,顷王亡代,高帝夺其国以便事,济北举兵,皇帝诛之以安汉,周齐行之于古,秦汉用之于今,大王不察古今之所以安国便事,而欲以亲戚之意望诸天子,不可得也。王若不改,汉系大王邸论相以下,为之奈何!夫堕父大业,退为布衣所哀,幸臣皆伏法而诛,为天下笑,以羞先帝之德,甚为大王不取也。宜急改操易行,上书谢罪,使大王昆弟欢欣于上,群臣称寿于下,上下得宜,海内常安,愿熟计而疾行之。行之有疑,祸如发矢,不可追已。
刘长得书不悛,且恐朝廷查办,便欲先发制人。当下遣大夫但等七十人,潜入关中,勾通棘蒲侯柴武之子柴奇,同谋造反,约定用大车四十辆载运兵器,至长安北方的谷口,依险起事。柴武即遣士伍开章往报刘长,让刘长南连闽越,北通匈奴,乞师大举。刘长很是喜欢为治家室,赐与财物爵禄。开章得了升官发财的幸遇,自然留住淮南只遣人回报柴奇。不意使人不慎,竟被关吏搜出密书奏报朝廷。汉文帝尚不忍拿刘长,只命长安尉往捕开章。刘长匿开章不与,刘长密与故中尉简忌商议,将开章诱入,一刀杀死,省得他入都饶舌。开章得享财禄不过数日,所谓有无妄之福,必有无妄之灾。刘长悄悄的用棺殓尸埋葬肥陵,佯对长安尉说道:“开章不知下落。”又令人伪设坟墓植树表书,有开章死葬此下六字。长安尉料他捏造还都奏闻,汉文帝乃复遣使召刘长。刘长部署未齐,如何抗命,没奈何随使至都。丞相张苍,典客行御史大夫事冯敬,暨宗正、廷尉等,审得刘长谋反属实,且有种种不法情事应坐死罪,当即联衔会奏请即将刘长弃市。文帝仍不忍诛刘长,更命列侯、吏二千石等申议,又皆复称如法。毕竟汉文帝顾全同胞,赦刘长死罪,但褫去王爵,徙至蜀郡严道县邛邮安置,并许令家属同往,由严道县令替他营室,供给衣食。一面将刘长载上辎车,派吏管押,按驿递解,所有与刘长谋反等人,一并伏诛。
刘长既出都,忽由袁盎进谏:“陛下曾纵容淮南王,不为预置贤傅相,所以致此。惟淮南王素性刚暴,骤遭挫折,必不肯受,倘有他变,陛下反负杀弟的恶名,岂不可虑!”汉文帝道:“我不过暂令受苦,使他知悔,他若悔过,便当令他回国呢。”袁盎见所言不从,当然退出。不料过了月余,竟接到雍令急奏,报称刘长自尽,文帝禁不住恸哭起来。
淮南王刘长被废徙锢蜀中,行至中道,淮南王顾语左右:“何人说我好勇,不肯奉法?我实因平时骄纵,未尝闻过,故致有今日。今悔已无及,恨亦无益,不如就此自了吧。”左右听着,只恐他自己寻死格外加防。但刘长已愤不欲生,任凭左右进食,却是水米不沾,竟至活活饿死。左右尚没有知觉,直到雍县地方,县令揭开车上封条验视刘长,早已僵卧不动,毫无气息了。当下吃了一惊,飞使上报。汉文帝闻信,不禁恸哭失声,适值袁盎进来,文帝流涕与语道:“我悔不用君言,终致淮南王饿死道中。”袁盎乃劝慰道:“淮南王已经身亡,咎由自取,陛下不必过悲,还请宽怀。”文帝道:“我只有一弟不能保全,总觉于心不安。”袁盎接口道:“陛下以为未安,只好尽斩丞相、御史,以谢天下。”文帝一想,此事与丞相、御史,究竟没甚干涉,未便加诛。惟刘长经过的县邑,所有传送诸吏,及馈食诸徒沿途失察,应该加罪,当即诏令丞相、御史,派员调查,共得了数十人,一并弃市。并用列侯礼葬长,即就雍县筑墓,特置守冢三十户。
嗣又封刘长世子刘安为阜陵侯,次子刘勃为安阳侯,三子刘赐为周阳侯,四子刘良为东成侯,民间有歌谣云:“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相容。”文帝有时出游,得闻此歌,明知暗寓讽刺,不由的长叹道:“古时尧舜放逐骨肉,周公诛殛管蔡,天下称为圣人,无非因他大义灭亲,为公忘私,今民间作歌寓讥,莫非疑我贪得淮南土地么?”乃追谥刘长为厉王,令长子刘安袭爵,仍为淮南王。分衡山郡封刘勃,庐江郡封刘赐,独刘良已死不复加封,于是淮南析为三国。
长沙王太傅贾谊,得知此事,上书谏阻道:“淮南王悖逆无道徙死蜀中,天下称快。今朝廷反尊奉罪人子嗣,势必惹人讥议,且将来伊子长大,或且不知感恩,转想为父报仇,岂不可虑!”文帝未肯听从,只是言虽不用,心中却记念不忘,因特遣使召贾谊。贾谊应召到来,刚值文帝祭神礼毕,静坐宣室中(未央宫前室)。待贾谊行过了礼,便问及鬼神大要。贾谊却原原本本,说出鬼神如何形体,如何功能,几令文帝闻所未闻,文帝听得入情,竟致忘倦,好在贾谊也越讲越长,滔滔不绝,直到夜色朦胧,尚未罢休。文帝将身移近前席,尽管侧耳听着,待贾谊讲罢出宫,差不多是月上三更了。汉文帝退入内寝,自言自叹道:“我久不见贾生,还道是彼不及我,今日方知我不及彼了。”越日颁出诏令,拜谊为梁王太傅。
梁王刘揖系文帝少子,惟好读书,为帝所爱,故特令贾谊往为梁王师傅。贾谊以为此次见召,必得内用,谁知又奉调出去,满腔抑郁无处可挥,乃讨论时政得失,上了一篇治安策,约莫有万余言,分作数大纲。应痛哭的有一事,是为了诸王分封,力强难制;应流涕的有二事,是为了匈奴寇掠,御侮乏才;应长为叹息的有六事,是为了奢侈无度,尊卑无序,礼义不兴,廉耻不行,储君失教,臣下失御等情况。文帝展诵再三,见他满纸牢骚,似乎祸乱就在目前,但自观天下大势,一时不致遽变,何必多事纷更,因此把贾谊所陈,暂且搁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