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
个人资料
  • 博客等级:
  • 博客积分:
  • 博客访问:
  • 关注人气:
  • 获赠金笔:0支
  • 赠出金笔:0支
  • 荣誉徽章:
正文 字体大小:

终于活过来了

(2011-11-15 15:41:42)
标签:

文化

分类: 昨日文章

《生命的呐喊》长篇连载

 

           终于活过来了
   
七点十五分,我靠在床头写下最后一篇日记:

“今天是 2004315,我看到外面的天空灰蒙蒙的,不知是阴天,还是晴天,就像不知道我的生命结果一样。我感谢上苍给了我如此平静的承受力。我看一眼茶几上的鲜花和外面的天空,但愿这不是最后一眼。如果真有上帝,我祈求上帝能赐给我第二次生命……”

写完日记,我又躺下,不知不觉睡着了。

“雅文,醒醒吧,该上台了。”贺玉叫醒我时,我发现又睡了一个多小时。

后来护士告诉我,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坦然如此平静的病人,上台前居然睡着了。

我被推出门的刹那,最后看一眼窗外的大钟——九点十五分。

我看到孩子们眼泪汪汪地望着我。贺玉拉着我的手,边走边贴着我的脸,亲切地嘱咐我:“雅文,别紧张!我在外面陪着你,手术一定会成功……”

我向家人和何副主席、李琦院长挥了挥手,就被护士急匆匆地推走了。

躺在车上,我觉得自己就像母亲去世前一样,就像一片树叶扁扁地贴在床上,母亲活到八十九岁,而我还不到六十岁……

我被推进手术室里,发现所有的面孔都一样,口罩捂得严严的,根本认不出谁是谁。但我知道,我的生命就交给主刀的刘晓程院长及助手王正清、张嵬、麻醉师薛玉良等医护人员了。

接下来的十几个小时,最痛苦的不是我,而是我的亲人。

贺玉告诉我,当他看到手术室厚厚的大门被关上的刹那,他的心突然好像被掏空了。他不知这扇大门是否会将我俩隔开两个世界,他不知再见到我时,是一个活人,还是一具尸体……

孩子一再安慰他,劝他去休息,可他却一步不肯离去。他的心每分每秒都在为我牵挂着,煎熬着。他一次次地趴在手术室门外的地上,听着手术室里的动静。可他什么都听不到,只能听到自己焦急的心跳。他经历了一生中最焦急、最难熬的十几个小时,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坐卧不安,抓心挠肝……

一直等到晚间十一点二十分,刘晓程院长终于出来告诉他:“手术结束了,雅文大姐的心脏复跳了。”

听到这句话,贺玉的眼圈“刷”地红了。

316上午,我经历了因渗血不止、输了近五千CC血和血浆、难以关胸的十四个小时大手术之后,周身插着氧气管、吸氮管、滴流管等各种管子,打着吊瓶,盖着白单,像死人似的躺在重症监护室的六号床上,昏昏沉睡,只觉得有人拍拍我的脸,听到一个声音在唤我:

“雅文大姐,醒醒吧。今天是十六号了,手术做完了,给你心脏搭了六个桥,把你破碎的心修好了。”

我恍恍惚惚觉得这声音很缥缈、很遥远,好像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

我不知自己是在阴间还是阳间,不知在我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好一会儿,我才从懵懵懂懂中渐渐醒来,听出是刘晓程院长,却睁不开眼睛。但我记得是315九点十五分被推进手术室的。我奇怪,手术怎么这么快就做完了……

其实,我在生死界上已经度过了一天一夜。

我极力睁开沉重的眼皮,用朦胧而虚幻的目光,扫视着被切开的两只小臂及锯开的前胸,三处刀口都用厚厚的纱布包着,这才意识到:我终于活过来了。

那一刻,我对医护人员的感激之情,是任何语言都难以表达的,所有文字都显得苍白无力,只有真正“死”过一回、亲身经历过获得第二次生命的人,才能体会到什么叫做救命之恩。

刘晓程院长握住我的右手,让我用力握一握,又握住我的左手,然后又让我动动双脚的脚趾,问我:“你能记住你病房的电话号吗?”

我微微点了点头。

看到我一切正常,刘晓程带着医护人员走了。

监护室里只剩下我和护士。

这时,我懵懵懂懂地听到一个声音在对我说:“雅文,你终于活过来了,这回你一定要写写你自己,把你六十年的人生真实地告诉人们,不然就这样走了,太遗憾了。”

我知道,那不是别人,而是我虚弱的心灵在对我说话。我知道它被挤压得太久,太需要宣泄与释放了。

于是,就在这重症监护室里,就在我的生命徘徊于生死边缘之际,我决心写出我的一生。从这一刻起,一种强烈的求生欲望又日夜鼓噪着我、呼唤着我,就像手术前鼓励我一定要跨过生命大裂谷、顽强地活下去一样,一个新的生命支点又开始支撑着我极度虚弱、随时可能发生术后并发症的生命。

麻药劲儿过了,三处刀口开始剧烈地疼痛,无法入睡。而我的思维却完全沉浸在对自己人生的遐想之中,大大缓解了我肉体的痛苦。

后来,我对《当代》杂志原常务副主编常振家先生谈起这部传记的最初动意时,他说:“雅文,你太厉害了。我相信别人可以打死你,但却不能打败你。打败你的只有你自己。”

是的,我曾被自己打得落花流水,差点把小命都搭进去。

在重症监护室里,我像其他术后病人一样,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三处刀口剧烈地疼痛,口渴难忍,却不让喝水,渴得厉害,护士只能给一块冰吮两口,嘴唇暴起一层层硬皮。身体虚弱到了极点,不能讲话,只能按照护士事先教的手势动一动手指。护士不停地帮我捶背,让我咳嗽,让我把气管里的痰咳出来,每咳一下,刀口就会钻心地疼痛……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着左前方的监视器,看着我的心律和血压在生命最微弱、最危险的界线上徘徊。每当心律升到危险界线时,护士就急忙让我做深呼吸,而我每呼吸一次,都要使出全身的气力……

躺在生死界上,对人生,对生命,有了完全不同的感悟:人死如灯灭,恩仇荣辱,功名利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一切都是身外之物,一切都是过眼烟云……

此刻,最真实的是我还活着,我听到了亲人的声音,那是王正清医生拨通了贺玉的电话……

“贺玉……”我的声音虚弱得像蚊子叫一样。

“雅文!”贺玉却惊喜地大叫起来,“亲爱的,我终于听到你的声音了!我太高兴了!我和孩子都盼望你早日走出监护室呢!”

三天后,18日上午十一点二十分,我被推出了重症监护室。早已等在门口的贺玉,张开双臂激动地奔过来——

接下来,我承受着术后最痛苦的阶段,三处刀口,钻心的疼痛,日夜不停地折磨着我,每次翻身,都能听到锯开的前胸骨被钢丝缝上后的摩擦声,每次起身去厕所,都要抓住床扶手折腾半天,使出全身的气力才能爬起来……

但我脸上却一直挂着笑,因为我还活着,只要活着一切痛苦都会过去。护士发的去痛片我一片没吃,我怕吃去痛片对身体不好。从重症监护室出来第三天,我在贺玉的搀扶下,就扶着墙在走廊里一步一步地走动了。

在医护人员及家人的精心照料下,我恢复得很快。

十几天后,为了给刘晓程的报告文学增加一些内容,我拖着极度虚弱之躯,采访了两个即将手术的外国患者,还走进手术室,观看了一台刘晓程为美籍华人做的心脏大手术——

我看到“我”像耶稣受难似的躺在手术台上,心脏停跳,靠体外循环来维持“我”的生命。“我”的前胸被锯开半尺多长,两只小臂被切开八寸多长的口子。医生从两只小臂取出两根蚯蚓似的动脉血管,给“我”的心脏搭了五个桥……

王正清医生说:“张老师,看到你那么坚强,我们医护人员都拿你给患者当样板……”

我并不想成为什么样板,刚从死亡线上挣扎过来,哪还有那份虚荣心,一切都是性格使然。

术后第十九天,43,我怀着虽然虚弱但却“健康”的心,带着外科护士送给我的“同心结”,带着医生的叮嘱,在贺玉和孩子的陪同下,终于踏上了回家的路……

没有比此时此刻,更能体会活着是多么美好的了!

躺在车里,我在心里一遍遍地对自己说:我还活着,我还活着,我还活着……活着真好,活着真好,活着真好……

是的,生命终于又属于我了!

我望着窗外的一切,感到既陌生,又亲切,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有一种看不够的贪婪。阳光大好,万里无云,悠悠小风吹拂着二十天前还是枯黄现却已变绿的树叶,吹拂着刚刚泛青的小草……阳光,小风,小树,过去司空见惯的一切,今天突然变得如此亲切如此美好了。

但我知道,世界还是原来的世界,只是我的心变了。

此刻,我好像重新诞生了一次,好像返璞归真了。这也许就是人们所说的大彻大悟吧。仔细一想,婴儿出生时,心灵本来是纯洁而美好的,没有任何奢望和欲念,只是长大变成社会人以后,才有了各种各样的欲望,才有了数不尽的烦恼。

一路上,我一直在为自己庆幸,庆幸我无意中结识了刘晓程。可是,另一种思绪却又缠绕着我,令我这颗虚弱的心胡思乱想起来……

我想,假如王文禄先生没有邀我来采访刘晓程,那么,我对自己的病情可能一直糊里糊涂的,说不定哪天会突发心梗……假如我不是一名作家,不享受医保,我只是穷山沟里一名农妇,或者只是一名每月仅有一二百元的下岗女工,根本没有能力支付两次十几万元的手术费用……那么,我将如何面对这场灾难?又将会有怎么一番人生结局?转而又想,我那四百万像我一样徘徊在生死边缘的心脏病同胞,他们什么时候也能像我一样,获得手术机会,从而轻轻松松地活下去?中国老百姓看病贵、手术难的问题,什么时候才能得到真正解决?

我把这番思索,写进了刘晓程这篇报告文学的补记里。

人死过一回之后,方才明白没有比活着更美好的了。

所以,我真诚地告诉天下所有的朋友,生命对我们来说,太短暂,太脆弱,太易逝了,好好珍惜吧!

0

阅读 收藏 喜欢 打印举报/Report
  

新浪BLOG意见反馈留言板 欢迎批评指正

新浪简介 | About Sina | 广告服务 | 联系我们 | 招聘信息 | 网站律师 | SINA English | 产品答疑

新浪公司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