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五忠堂随笔之五十五】

一掬伤心涙

我们家老辈不但传下来两大箱木刻版中医书，还留下不少药材，后来我只看到有残余的雄黄和红汞，其他是什么品种就不知道了。大约在1942年前后，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就将这些药材搜集起来，派大哥送到周家圩二表伯家去，想换几个钱买粮度饥荒。

表伯是中医外科医生。昔日的中医外科，似乎唯一的技能就是给脓包开刀放脓。当脓放到带血后，就在里面洒上药粉，再在创口放上沾有药粉的纸捻子（起引流作用）。所用药粉，都是医家的配方代代相传，将矿物或植物原料自己加工配制。

这位表伯是我祖父的亲外甥，关系还是很近的，想当年大老刘家红红火火的时候，表伯儿时，少不得常跑外公舅舅家的。现在我们家落难了，他却表现得冷寞、烦厌，还对大哥说：“这些药材值不了几个钱！”

大哥当时大约十四岁，此种屈辱的感觉，终身难忘。这一房亲戚，除了1944年表伯母去世时，我去磕过头，以后就再也没有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