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捕手的自我安慰

 

疑窦丛生的中年啊，当我沦陷

我的内部

并未最终成形，还不能发出回音；一如我

长长短短的拼写

错漏百出，从来没有找到真正的形式。早年间

跟随乡间的乳母捕雀

蓬乱的草窠里，我们曾一动不动

长时间地蹲伏——她说，好猎人

要学会安静等候

 

微茫曲

旋覆花盛开了一个夏季。空中的鸟雀

捡枝而栖。热气蒸腾的镜子里，我拉住你

 

胸前有潮红，而心跳在体外

我没能跟上我自己，那令人心慌和惊异的——

 

啜饮的舌尖，插入灵魂深处的孔洞

一曲戛然——哦，你要把我带向哪里

 

 

 

 

习惯式黄昏

 

一个人去买快餐，拿快递

一个人，就着黄昏

打开一瓶葡萄酒。多年的陈酿，且让它

醒一醒。一个人在她的四壁内总是

会被她自身的局限所吸收——

沿着透明的杯沿，晃动、流淌

汁液留痕……那暗紫的红啊，仿佛心头

被生生挖去的部分。我饮下了

——时间会痊愈

几乎每一件事，亲爱的

 

 

 

 

        补丁

 

出差回来，床单上出现了一处焦黑

拇指盖般大小。“抽着烟，睡着了……”

他解释着，有些尴尬

 

藕粉色的成套床品，重工刺绣

不舍弃之。我剪下那块焦黑

缝上了颜色相近的布

生活嘛，原也是漏洞百出，缝缝补补

 

恰好，那补丁就在我睡觉的位置

恰好，我的手指，随意间

就能抠到那个粗糙的突起

 

抠着，抠着，我渐渐地沉入到

某个夜晚的背部……烟雾弥漫，那婚姻中

倦怠的人，手持火红的烟头

摁下时的

滋滋有声，快意恩仇——

 

 

 

 

        冬至日，夜行

 

“天黑莫出门……”每到冬至日

母亲总要这样叮嘱

 

可我还未到家呀

天已擦黑。莫非，果真有什么

要我在暗夜中完成？

 

一路行来，樟树绵延成荫

倘若世事无穷尽

那此刻，我周边，必是人影憧憧

 

同沐稀疏月影，我竟也

气定神闲，乘着丝丝凉风，混迹于先祖

和神灵间

 

半掩的院门吱嘎

饭桌上，早已备好的晚餐肃穆、齐整

 

 

 

 

        西风裂

 

冷高压下，人们纷纷竖起衣领

那无孔不入的寒流，冰刀一样，挥向你我

 

当西风过于割人，我们也捂嘴、捂心口

把尖叫，咽回腹中

缩回到骨头里……有人在刃口倒下了

更多的人，退至避风之处

——我没什么好否认的，毕竟

我也藏身其中

 

人间代代有沧桑，悲剧演绎其

自身的美——谁将拒绝？西风猎猎，迟疑者

尝试从手上洗去看不见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