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歌》

夜里回来时，它们飞走了

去了更深的林子

或者更远的梦境。本想让你也听听

它们到底是野鸽子，还是灰喜鹊的

在我近乎停滞的岁月里

它们的鸣叫就像是突然惊起的闹钟响铃

那么你呢？ 

我洗浴的屋子正对着一片杂木丛生的坡地

不用关窗，也无须遮掩

山林以神兽之魄

更换了我们的躯体

我曾奔腾不息地涌向你啊，从深沉的宁静

和模糊的呓语中

从最微小的动作上，一呼、一吸间

我领会着一幅幅取之不尽的幻像，那

“在岸边碎成浪花的疯狂的大海”

那黑暗中，一声长长的叹息

哦，惟有这来自胸中的风暴

可以掀翻我。惟有你。我的灵魂从不拒绝。但你是谁

你在哪里？有时候我的心

就是这些哑掉的野鸽子、灰喜鹊们

湮没在茫茫夜色里

      《小镇的回忆》

群山之中的南方小镇

四季分明，河水徜徉

道路两旁耸立着高大、笔直的水杉

小镇的水阁中学里，我是一名乡村女教师

享有一间废弃的教室

里面一床、一桌、一椅

授课之余，得以一人独处

整整十年，我过着一种单纯的生活

“那为什么还要改行呢？”每每人们这样问及

我总是暗自羞愧，嗫嚅着

不知如何作答

实际上，我早已习惯了漫长的孤独

不能忍受的，只是日复一日

面对一双双天真的、懵懂的眼睛。离开小镇越远

我越清楚，关于我

真正的启蒙，均非来自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