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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住会计师的尊严

 

                             本刊记者 赵桂芹

 

 

　　对姜言礼的采访，是从早晨8：30开始的。沙发上放着已收拾妥当的行李包。接受完采访，他就要驱车赶赴济南，以董事的身份参加一家参股企业的董事会。

几天后，记者补充采访相关细节，正巧遇见一家中型企业的老总态度恭敬地登门拜访：“姜老师，您给指点一下，这件事怎么做更好一些？”类似企业的私人顾问，他担任了十几家。

　　摄影记者联系拍照的时候，他又一次在做去济南的准备。这一次，他要去参加省里的政协会议，因为他是山东省政协委员。

　　记者耳闻目睹的这些，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会计师的工作范畴。

　　这不仅因为他是青岛公泰投资顾问有限公司的董事长，更重要的，为了重新树立起会计师的诚信形象，他用8年时间，走出了一条会计界无人走过的路。

 

“我觉得很丢人”

 

　　姜言礼，平度人，学财务出身。40岁的年纪，却已有22年工龄。经历堪称丰富：在青岛市供销社待过9年，做到财务科副科长；在一家服装公司干过2年，任副总经理；在青岛某知名会计师事务所任职8个月，负责审计、验资工作；自己成立一家小公司，干了3年。今天看来，所有这些，都好像是后来8年的前奏。

    1999年，是决定姜言礼职业轨迹的关键一年。

　　那年4月，财政部下文要求全国会计师事务所脱钩改制。姜言礼获悉，青岛供销社在3个月前刚成立了一家公泰会计师事务所，正发愁如何改制。做梦都想开一家会计师事务所的姜言礼喜出望外，马上主动去联系，结果两方一拍即合。最终，姜言礼以改制的方式买断了公泰资产。新人进，旧人出，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顺利。 8月，改制完成。

    梦想成真，姜言礼兴奋不已。他用心经营，领导着公泰会计师事务所迅速成长。2002年，公泰的营业额达到400万元，在当时的50多家事务所中排在(进) 前10位。不仅如此，由于公泰内部管理严格，推崇诚信经营，执业4年间没有发生过一起纠纷事故或法律诉讼。在极易产生纠纷的业内，公泰会计师事务所由此在业内声名远播。

　　谁也不曾想到，此时的姜言礼已萌生退意。

　　“进入这个行业之前，我对注册会计师的工作充满了憧憬。”姜言礼说。在他看来，这个对企业产生重大影响的职业是神圣且受人尊重的。但现实打碎了他的幻想。

    介入其中，姜言礼才发现整个行业繁荣的表面背后，有很多会计师事务所缺乏信誉，恶性竞争，就连一些知名会计师事务所也不例外，很多事务所的收费价格已经降到收费标准的20%-30%以下，且虚假会计信息泛滥，注册会计师行业的诚信形象受到严重挑战。

    这给了姜言礼极大的刺激。一想到“堂堂注册会计师为了几百块钱的业务，争得面红耳赤，尊严尽失”，姜言礼就觉得“很丢人”。

几番考虑，姜言礼决定从自己做起，独辟蹊径，树立诚信形象，重新赢得人们的尊重。

　　2003年4月，姜言礼将公泰会计师事务所解散，转而经营公泰管理咨询公司，开始了一条“成为让人尊敬的会计师”的探索之路。

 

　　先驱，还是先烈？

　　这一摸索就是4年。

　　起初，他注意到很多非公经济企业由于早期发展过程中各种机制不健全，在许多管理领域埋下了隐患，其中最致命的就是财务管理方面的隐患，而传统的注册会计师业务对此无能为力。姜言礼抓住机会，推出了全国第一家私人会计师公司——公泰私人会计师有限公司。私人会计师专门为企业老板服务，做只给老板看的报告。事实证明，效果相当不错。很多企业体验了公泰的服务后，感觉再也不能离开。公司会计师的价值开始得到客户的认可。

　　以此类推，姜言礼根据自己的观察和判断，相继推出了企业税收规划、独立内部审计、投融资等个性化服务，这些独创的、量身定做的服务种类受到许多企业的欢迎，他们尊敬地称公泰的会计师为“老师”，公司会计师不受人尊重的局面一举改观。

    在此基础上，公泰仍保留了传统会计业务。“传统会计业务是我们的根，有了这个坚实的基础，我们的各种外延服务才能枝繁叶茂。”姜言礼这样解释。

2005年，公泰发起并成立了公泰会计师俱乐部，率先提出“做最有用的会计师”，这引起了众多企业高层财务人员的关注。俱乐部将原本封闭的会计人聚在一起，相互学习、沟通，起到了提升业务能力和思想启蒙的作用。姜言礼创造性地称理念和能力并进的会计师是“最有用的”，也是“最有价值的”。

　　应该说，姜言礼不囿于传统模式，创造了多项业内第一。他用独创的方式，将自己的“个性”与传统会计师的“共性”明显区分出来，在原本竞争激烈的市场上细分出属于自己的一块天地。加之公司一贯秉承诚信经营，姜言礼应该就此满足了。

　　但现实显然并不是那么简单，让姜言礼不满意的是，公司“见钱”太慢。

　　内因是一方面，这3年里公司不断调整、总结，经历了一个从混沌到清晰的过程；但更主要的原因，则是外因。由于咨询业发展缓慢，相较于实物(体?,业) 行业，很多人对这种智力行业的价值认可不够，不情愿为此支付相应的费用。“所以，我们得到了尊重，但是没有得到多少利益。”

　　作为商人，姜言礼敏锐地意识到其中潜藏的危险所在，“一不小心先驱就可能成为先烈！”但是怎么做才能带来更多收益，他还没有主意。

 

　　效仿古人培养“管钱”信誉

　　直到他看到了济南一个朋友正在做的项目。这是个科技类项目，生产两种化工科技产品，凭自己的市场判断，姜言礼认定这是一个好项目。在介入之初，他原是被请来做咨询的。但当朋友提及项目正在募集资金时，他心里一动，当即决定参股。

　　就这样，该公司成立后，公泰成了这家公司的股东，占40%的股份。

  “既然大家对咨询业还不够认可，那为什么不向实业方面靠拢呢？”从那时候开始，姜言礼豁然开朗，公司“钱”途也变得柳暗花明。“公泰将来要做成投资银行的模式，就像高盛、美林那样，既做财务、金融咨询，遇到合适的项目，也做实业投资。”

   2006年5月，青岛市政府组织当地服务类企业到香港地区做了一次招商推介会。姜言礼也报名参加了。到了那里，姜言礼被香港地区发达的资本金融市场深深地触动了。兴奋之余，姜言礼打定主意，公司发展在向实物(体,业?)靠拢的同时，一   定  还要借助资本的巨大力量。

　　正巧，那段时间济南高新区一家软件企业正在忙活在美国上市的事情，因为私人关系，姜言礼有机会深入了解这家企业。该企业在内部认购股份时，姜言礼也以个人身份认购了一部分。

    但姜言礼后来的举动让人感到不可思议：回到公司后，姜言礼拿出了自己(认购)的一半股份，在公司及俱乐部内部推销，并承诺：“赔钱了我负责；保证挣10%，挣不到我负责；多于10%的部分，五五平分。”

　　对于这份冒着傻气的承诺，姜言礼却笑言在仿效古人。

　　“商鞅变法‘南城移木’的故事人人皆知。和商鞅一样，我也是为了培养信用，一种基金公司(经理)必须具备的商业信用。”如今，济南那家公司已上市，股价比原始股已经涨了20多倍，“公司每个买股票的人都乐得合不拢嘴。”帮别人赚到钱的姜言礼露出得意的神情。

　　如今的公泰，正在为自己的资本梦想做着积极地准备：对外，主动与国内多家银行建立初步合作关系，并通过各种渠道与澳大利亚、加拿大、中国香港等地的金融机构建立相关联系；对内，2006年底，公泰进行了首次股改，姜言礼将10%的股份改为员工持股。(同时,他还在紧锣密鼓地筹备者可以网络更多精英人才的财智俱乐部和一个私募集基金形式的项目公司,至于具体情况,他说,有了好消息,再告诉您,我也期待者.)

　　“别人可能说我不安分，的确，我不是安于现状的人。这辈子，我一定要创造影响，做一个让别人尊重的会计师。” 这个初衷，姜言礼不曾改变。

 

 

记者手记

 

一个收藏诚信的人

 

　　同事听说这期的“知本家”写一个咨询行业的人，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不屑的神情。

　　夸夸其谈，不干实事，或许，这就是长期以来咨询业给人们的印象。

　　但我之所以决定写姜言礼，是基于与之交往4年多的判断。

　　22年的社会闯荡，10种社会职务的锻炼，似乎都没有让他变得世故圆滑。他说，在这个追逐金钱与名誉的社会中，诚信已经成了稀罕物。而他自己，就是收藏这种稀罕物的受益者。不错，在鱼目混珠备受诟病的咨询行业圈里，他和他公司的口碑一直出奇的好。

　　他因此变得很忙。2个小时的采访，他接听电话5次。但这并不妨碍他每个月在《公泰》上刊登一篇八九百字的卷首语，在每一篇文章后加一些短评。《公泰》是他们俱乐部的会刊，也是他们公司的宣传载体。从2002年开始，自费编辑、印制，然后寄发到客户朋友手中。4年来，对于公泰这样的小企业来说，应该不是一笔小开支吧。他是会计师，却好像从来没有算过这笔账。他对公司的能力和信誉极有信心，一点也不担心同业仿效自己。

　　与一般会计师不同，他热心社会事务，据说，是当年民主建国会的常务副主委李荫梓影响了他。这使他受益良多。如今，他处理公司事务和社会职务都显得游刃有余。公司很多新颖的做法，也都是他深入思考的结果。

　　或许，这就是他的过人之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