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 林

近几个月来，美国为在南海问题上牵制中国，正在向有关国家寻求合作，但东盟成员国的谨慎态度引人注目。新冠肺炎疫情的冲击导致经济前景充满不确定性，在这样的背景下，东盟国家希望能够避免与中国的关系陷入僵局。

其实，由疫情而暴露出来的全球供应链脆弱性和政治因素的介入，将促使东盟各国重新审视既有的采购和供应战略。供应链格局预计在疫情过后重新洗牌，但中国仍是贸易和供应链网络的重要市场。

中国政府7月公布的统计数据显示，2020年上半年中国与东盟货物贸易额达到2978亿美元。东盟超越美国成为中国最大贸易伙伴。中国企业也开始逐步将生产基地和供应网络向东南亚转移。

今年从1月份以来，东盟历史性成为中国第一大贸易伙伴，引世人瞩目，令美国心里不是滋味：失去了全球这一最大的单一市场。很多人没有预料到，中国第一大贸易伙伴会是东盟，可能在此之前东盟也没想到。

当美国市场对中国的重要性逐渐下降时，东盟国家的经济发展迅速。在2020年第一季度，东盟国家占中国出口总额的近16%。在东盟国家中，中国对越南的出口增长最快。该国2001年全年仅从中国进口10亿美元商品，然而随着越南的经济不断走向工业化， 2019年，这一数额已超过600亿美元。

东盟和中国关系已密不可分。2003年10月，中国与东盟建立战略伙伴关系，现已成为最具实质性、最具活力和互利共赢的关系之一，涵盖政治安全合作、经济合作和人文交流的三大支柱稳固发展，如今正展望更美好的2030年愿景。

随着中国与东盟经贸扩大，中国与东盟、东盟与美国的关系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上月，举行美国-东盟事务级别磋商，会议的主要议题是如何应对新冠肺炎疫情。有消息人士认为，要在此次会议中，东盟成员国在发言中很难使用过度刺激中国的措辞。即使与中国存在海洋权益争议的菲律宾和越南等国，近来也开始越来越多地采取中立态度。

长期观察东亚事务的专家认为，至少对于本届美国政府而言，不少人认为“印太战略”将主要是话语上的，因为美国现政府力推“美国优先”聚焦内部发展，对于海外事务的投入不得不大幅缩水，或者说越来越力不从心。对此，东盟国家心知肚明，他们感到鸡蛋不能都放在美国人的“篮子”里。

澳大利亚国立大学战略问题专家休·怀特认为，在“美国优先”政策驱动下，美国实际上已从东南亚“撤退”。因此，东南亚国家越担心美国不为自己站台。东南亚国家从未像澳大利亚一样在情感上依附于美国，但长期以来对美国在当地的存在抱有极大信心，特别是在精英层面。

作为研究中国问题的专家，怀特的观点入木三分。一些东盟成员国担忧中国日益壮大，他们也知道美国是应对这种担忧的最佳手段，但没人愿意牺牲与中国的关系。现在，在大国之间维持平衡被普遍认为是东盟的核心外交利益，这也成为绝大多数东盟国家的现实外交选择。尽管每个国家未必能把“平衡点”看得很准，但这个原则已经广受认同。

人们注意到，连与中国有突出领土争议的越南也很注意在中美之间的平衡问题，更不要说菲律宾了。杜特尔特政府上台后，一改阿基诺三世政府公开亲美、拉美的政策，与中国建立较为密切的政治、经贸关系，他不允许美国插手菲律宾内政与外交事务。

美国现在有能力把水搅浑，就像阿富汗、伊拉克、乌克兰和利比亚，但没有能力把东盟按自己的意愿摆平。对在东盟国家而言，生存才是第一位的，与中国人做生意，扩大贸易交流才是上策。所以，东盟国家不可能轻易得罪中国。在他们看来，如果它们倒向中美任何一方，它们就会反过来被那个大国控制，最终被当成一个大国用来对付另一个大国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