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觉，我们一直给菜芯儿用纸尿裤。前几天热，她不爱穿，也就冒险不给她穿了。昨晚，我觉着菜芯儿在翻，迷迷糊糊的没理她。结果越翻越不耐烦，还哭，我手一摸，嗬！大大的一泡尿，冰凉冰凉的。赶紧爬起来，开灯，拿衣服，给她换。这一折腾菜芯儿也醒了，看见自己尿床，放声大哭，哭得那个伤心哟——自从她出生就没几次这么伤心过。开始我还以为她是冻得，不舒服。找块干布上上下下擦干。还是不行，哭！边哭边说，尿了。因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话都说不清楚了。

    我把她搂怀里，耐心等她把最伤心那段哭过去，待到声音稍小，拿纸尿裤给她穿，不得了，又勾起她的伤心事，又是一顿大哭，并且不肯穿。我说不肯穿纸尿裤那就拿个小内裤穿吧。不行！用手夺过小内裤，三两下给扔一边儿去了。她爸早就醒了，跟我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她哭。一时我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说没事儿吧、也哭，哪怕听见一个“尿”字，音量都要大一大。

    就这么搂了一会儿，好容易把最艰难那段捱过去了，话也能说清楚了，开始提要求了。有鼻涕、擦擦！好好，拿纸来、擦！爸爸擦！好好，爸爸给擦！喝水！好好，爸爸给倒去！有点儿热，给兑兑！不兑了，放桌上晾一会儿吧！还有鼻涕，拿卫生纸擦擦......

    菜芯儿爸已经服气了，前一天夜里菜芯儿就折腾了一夜，一直到凌晨三四点才睡，今天又来这一出。她爸十分担心今晚的睡眠也要就此泡汤。他甚至要亲自上阵，搂着菜芯儿睡觉。来、爸爸抱着走走。菜芯儿婉言谢绝了，不走、妈妈抱。

    最后一项要求是吃奶。这时候已经不哭了。这真是个好消息。我建议她穿上纸尿裤，躺好吃。建议轻松通过。关上灯，大家各就各位，菜芯儿没吃几口就睡着了。菜芯儿爸白担心了，这一觉一直睡到天亮。

    通过这事儿，我觉得她又长大了。有一段时间我们在给她穿纸尿裤时总是跟她说着玩，我们说上句，她接下句。

    如果不穿纸尿裤我们就要睡在——
    尿窝子里！
    尿窝子臭——
    哄哄！
    湿——
    呼呼！
    凉——
    生生！
    多不舒服啊！所以我们一定不能睡在——
    尿窝子里！

    那时候我们只是当这是个游戏，菜芯儿也喜欢这样边说边穿。一岁九个月之后，因为有纸尿裤，她也几乎没尿过床。这次伤心大概正是缘于自己居然犯了这样的“大错”。她已经对这个有意识了。

    不管怎么说，我自认为我们处理的还不错。没有明显的不耐烦，没有训斥，没有抛弃，没有嫌弃。我们耐心的陪她度过最难过的时刻。这些看起来是小事，不过据说点滴积累起来，会在她心里堆积起一个角落，以后等她长大了，独立了，即使我们不在她身边，她也可以在难过的时候，回到这个角落，获取安慰，汲取力量，帮她度过情绪的低潮。如果我们这十几分钟半小时的温柔，真的能给她一生的温暖，倒真是一笔蛮划算的投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