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台中日报》发表邵顺文散文：沉默的鸬鹚

动物的语言

邵顺文

动物的语言是怎样的？谁可以破解它们遣词造句的密码？

几天前的夜里，我正在一家洗浴中心休息。突然，一个小孩的哀鸣惊醒了我。“呜——呜——呜”那声音细长延绵，如泣如诉。深更半夜，哪家的小孩在哭诉？我好奇地谛听起来。那个声音每发出一次，就有一声猫叫紧紧跟着发出。是孩子在叫猫么？分明不是。那会是谁在和这只猫一附一和呢？这声音有些凄厉，让人听后毛骨悚然。仔细听了好几分钟，我才听出来，这是一只猫的叫唤。原来是一只猫在呼唤另一只猫。可是，一只猫居然能够发出像一个人一样的声音，这也未免让我发憷。

昨天在家，我突然听到屋子里传来一个孩子的声音。“喔——喔”。我又大吃一惊，莫非又要遇见什么新奇事情？那声音和楼下饭店装修的声音夹杂在一起，因而听起来并不清晰。它断断续续，似乎是欢喜的歌唱，又像是悲伤的哭泣。我沿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望去，看到自己养的乌龟正高高站立在水池的砖块上。它看见我向它走来，便把头向着我转了过来。它一边转，一边伸长着自己的脖子。黑痣一样的两只眼睛紧紧盯着我。我仔细看了看它，发觉它的脖子上长出了三处白色的疮。这是典型的炎症，就像我正在治疗的口腔炎症一样。我终于明白，它是在用自己的叫唤告诉我它正在生病。这只聪明的乌龟，居然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提醒主人，真让我惊奇。于是，我赶紧把它的池水换成清水，并在池水中放入一颗我口服的消炎胶囊粉末。它会意地把头放进了水中。

天亮的时候，我去看它，它脖子上的白色疮口已经轻了许多。它紧紧闭着自己的眼睛，但是，无论我朝哪里走，它都把头朝着我脚步的方向转移过去。我想，这也许是在对我的治疗表示它的感谢吧。

我和不同的动物打过交道。经验告诉我，无论哪种动物，都有属于自己的语言。但是如何破译它们的语言，我们现在还做不到。也许，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秘密将会逐渐被我们破解。人类生存与繁衍的任务，既包括解剖人类自身，一样也包括解剖自然中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