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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年前，庄子上有一个人很出名。大家都知道他。他是一个普通的瓦匠，没有什么特长，就靠帮助别人建筑房屋维持生计。人们总是说起他，在任何时候，我都可以听见别人这样说他：“真奇怪，郁大华今天又说他看到蛇了，我和他一起赶集的，我什么也没有看到，可他却看到有一条蛇拦在路心，在等他。害得我陪他绕了好几里路。”

    郁大华每天都看到蛇。一个庄邻和他一起走在路上，冷不丁地，他就惊叫起来，并用手指着不远的前方，说：“蛇，蛇。”他急急巴巴地说，那条蛇正在朝他游来，吐着长长的信子。他脸色惨白，撒腿就往回跑。没跑几步，他就瘫倒在地。同行的庄邻以为他在欺骗自己，因为他看到路上并没有蛇。可是等他去搀扶昏迷不醒的郁大华时，惊奇地看到他的小腿上居然有了一个小小的牙痕。

    医生说，那似乎是被蛇咬过的痕迹，好象不是毒蛇。

    这样的故事在庄子上到处流传着，像下雨。老人们说，这郁大华好象中了邪门。一时间，人们对此既惊奇，也谈蛇色变。

    十里外，有个村庄叫陆庄。庄子上有个男子叫陆长勇，此人喜欢玩蛇。听人说他能听懂蛇的语言。如果他吹口哨，还能把方圆一里路里面所有的蛇都召集到一起。

    陆长勇一直想验证一下郁大华是否真的如人们传言那样中了邪门。有一天，他假装成一个收购蔬菜的商人，来到我们庄子收购本大头菜。他在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暗暗藏了两条青水蛇。乔装以后，庄子上没有人认出他，更没有人知道他葫芦里面卖的关子。他收购了大约二百斤本大头菜以后，转到了郁大华家门口。他看着郁大华的本大头菜，夸奖不已，问这家主人是否愿意卖。邻居帮助他把正在为朋友修葺房屋的郁大华找来。郁大华走到离家一百米左右时间，突然筛糠一样，指着陆长勇说：“蛇，蛇。”然后口吐白沫，倒在地上。任凭怎么呼唤，就是不醒。

    陆长勇赶紧跑过来，他从左上衣口袋里面取出一条青水蛇，长度大约三十公分，细细的，那样子看上去似乎也不怎样让人恐惧。围观的人们惊讶不已，觉得他好象不是人而是妖怪或者某个神灵一样。他把那条蛇放在郁大华的脸上，然后对着它喃喃自语。没有人知道他嘴里念叨什么。只见那条小蛇慢慢地沿着郁大华的嘴唇钻进了嘴巴。人们被吓坏了，有人赶紧去找村长。可是村长还没有来，那条蛇却从郁大华的左鼻孔里面慢慢爬了出来。

    郁大华全身痉挛一样，醒来了。

    陆长勇说：“刚才一条蛇从你的嘴里钻进去，然后从你的鼻孔里面钻出来，你知道么？”

    郁大华茫然地摇摇头。庄邻们一起说：“真的呢，太神了。刚才这条蛇从你的嘴里钻进去，然后从你的鼻孔里面钻出来了。”

    郁大华将信将疑。陆长勇说：“你现在还怕蛇么？”

    郁大华想了想说：“奇怪，他们都不怕你，我怎么会害怕你呢？”他说话时刻的神情，与他刚刚看到陆长勇吓得半死的情形完全两人。

    陆长勇是条千年蛇王。有人说。

    从那以后，郁大华再也没有怕过蛇。我家老宅拆迁的时候，他在四根壁柱下面分别取出一条小蛇。所有人都觉得惊奇，问他为什么知道每根柱子下面都有一条蛇。他说：“动迁第一天，我的两只手、两只脚就都有疼的感觉。那是它们在向我求救。我知道。”

    郁大华去世的第二天，村庄上那条清水河底无端露出了一道一米左右的白骨。那是一条蛇的白骨。二十年前，那河很清，河底就是有一个碎玻璃渣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