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三点多钟,我醒了,再也睡不着。干脆起床打开电脑,看看今天过来的妙手杯文学艺术大奖赛稿件。
第一篇是山东省济宁市图书馆邱晓辉的作品《东方来信》,长篇,全文66万字。我下载以后,大致了解了一下梗概。作品的标题后面有这样一句话:好男儿宣言——致初恋人。我揣摩应该是一本写给自己心上人的文字了。不觉很感慨。这世界上除了爱情,还有什么能够如此激荡一个人的内心并促使他写出洋洋数十万字的作品呢。这些文字的背后,是时间,是精力,是无悔,是等待,是守候,是执着。我很钦佩作者的坚韧。这样的文字需要足够的时间才可以读完,于是我把它收藏了起来,等着有机会慢慢欣赏。
陕西省安塞县高桥乡东沟门村刘子纬《学会爱一个人》是一篇短小精悍的散文作品。文中的一段话我觉得很有道理——“要想让别人爱自己,一定要学会爱人,学会真诚地关心别人,不要忘记绽放你的微笑,一定要学会记住他人的名字,学会倾听,适当地迎合别人的爱好和兴趣,让他人能够感觉到自己的重要。”这段也应该是作者所要表达的主题思想。看出来,作者的内心是真挚火热的。诗在诗外,画在画外,文字客最宝贵的东西应该在文字之外。子纬的文本朴实无华、纯洁自然,但是却分明给我们阐述了这个道理。
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乡土诗人协会理事,天津作家协会会员胡庆军的诗歌《父亲的那辆旧自行车》引起了我的注意。
淅淅的雨声中
父亲骑着那辆旧自行车
伴随着滚动轰轰的雷电
车轮飞溅朵朵的雨花
嗖嗖的朔风中
父亲和他的那辆旧自行车
奏起吱吱呀呀的琴声
掀起层层的热浪
……
父亲的那辆旧自行车
是把尺 天天丈量田地长宽;
是个篮 季季驮来甜蜜笑容
是杆秤 年年称出丰收喜悦
父亲的那辆旧自行车
依在墙角 墙壁生辉
停在树下 鸟儿歌唱
在乡间小径上飞奔
是道彩虹
落在地里 是丛野花
……
他的作品感情丰富,情真意切,用笔圆润,构思精致。既有生活化气息,又饱含诗意,是时下诗歌中不可多得的款式。
三门峡职业技术学院杨超杰的作品《天堂》是一首反映青年人思想状况的诗歌。
堕落颓废从眼前留过
只留下苍白的回忆
我们都躲在肮脏的角落
幸福快乐只演绎虚幻的故事
没有天长地久只有短暂的谎言
然后我们都在黑色中悲伤
孤独的我们都已被上帝遗忘
……
让我们都离开吧
寻找属于我们的天堂
有我们想要的天真
有我们想要的纯粹
我的天堂
一代新人面临着严重的精神贫瘠。他的文字传递给我们两个信息,其一是他不甘心于这样的贫瘠,并正在为此思索、呼喊、奔波、努力;其二是作者文字中闪现的灵光与天赋。难能可贵的是,当其他的大学生都在“堕落颓废”中的时候,作者依然在“寻找属于我们的天堂”。我想,他的身上,有着优秀文化人的良知和疼痛。假以时间和勤奋,他的文字一定会给他一个丰厚的回馈。
中国作家协会现代文学馆徐伟锋先生是位诗人、评论家、翻译家。著作有诗集《正在锈蚀的时针》和《石头里的琼浆》等,学术专著《吴宓传》和《戴望舒传》等以及译著《米沃什词典》(与西川合译)、《泰戈尔诗选》、长篇小说《八堂课》和《卞之琳短诗选》(与卞之琳合译)等。他的作品《“船”“家”》文字不长,然意味不短,从中可以看出作者深厚的学问功夫:
有些客轮是供人长期旅行的,里头的设施较为完备,有厨房,有卧室,还有茅房,俨如一个家。但旅行不可能成年累月,所以这只是“暂时的家”,且是“漂浮的家”。在这样的家里,你会感到自己是一只蜻蜓,偶然落在一株浮萍上。
在我的故乡,有许多渔舟(吴语称为“网船”,因为网是他们最主要的谋生工具),在上面,人可吃,可睡,可大小便,可谓“具体而微”的家。有些来自稍远的异乡(如苏北),在他们的家乡,是有家的,但为了挣钱养家,他们顾不上回家,往往一出来就是几个月,或竟至于大半年。相对客轮而言,他们的水上之家是较为长久的,但仍是“暂时的”、“漂浮的”。
客轮是运输工具,渔舟是谋生工具,作为定居的船家,颇为罕见,但也听说过,见到过。
狄更斯名著《大为"铜矿》中,有这样一个情节:小大为到鱼村去玩,环顾四周,不见屋舍,正诧异迷惑间,被主人领到一条黑色的大船前,那船象顶帽子,倒扣在沙滩上,顶上插着根铁皮管子,还冒着烟呢,原来,那管子是烟囱,那船是渔民之家。《齐书》上也有一段有关“船家”的记载,“世祖问张融住何处,对曰:‘臣陆处无屋,舟居非水。’后日,上以问从兄绪,绪对曰:‘融近东出,未有居止,权牵小船于岸上住。’上大笑。”
在南京长江岸边,我曾亲眼见过这样的船家。那船并不大,四面都用泥巴和草秸垒起矮墙,然后,将废船翻过来,盖于其上,顶部(实际上是船底)铺有茅草,编排甚密,以防过烈的日晒、过多的雨淋,于木板有保护作用。处于好奇心,我往里张望一阵,里面空无一人,但锅碗瓢盆、桌椅帚箕等家用器具,一应俱全,虽微覆着尘埃,点缀着蛛网,但仍散发着暗淡的光泽,表明他们并非是弃而不用之物,而且,门口还停放着自行车,有六七成新;绳子上还晾着衣服,还没干呢;不远的树底下,还有鸡雏在啄食。我断定,那才是定居的“船家”。
在兰州,有一条小街,就叫做“一只船街”,每次走在那条街上,我都想体验一下坐船的感觉,但我体验不到,恐怕街两边的居民们也体验不到,因为船街空有其名,其形之是否如船,已无迹可寻。在北京颐和园附近,有一座村庄,唤作“船营”,住了不少居民。但这地也名不副实,根本没有船形。据说,海淀原是一片大水域,船自然不少,聚在一处,便成了船营。
真正具有船形的聚居地有么?有。在成都附近就有这样一个小镇,整个镇的形状是一条船。这“船家”已不是一家之家,而是众家之家,全体居民同在一条舟上,不知他们能否共济?
我们常爱把家比作港湾。相对于外面的人海潮流而言,它确实显得稳定而宁静。但那只是理想之家,即对家的理想罢了。真正的家,与其说是港湾,还不如说是船。在人生的汪洋上漂泊的时间长得要命,在港湾里休养的时间少得可怜,所谓对家的理想,充其量是在汪洋上,对港湾的渴望罢了。世风无常,人海茫茫,谁能保证家的稳定呢?“心似虚舟浮水上,身同宿鸟寄林间”(白乐天《咏怀》),人生一世,心灵暂寄于肉体,肉体暂寄于浮世,如此而已。
鲁东大学大三的王俊红发来一篇《迎春花儿开》,文中开头道:
没有扑鼻袭人的香气,没有艳丽夺目的色彩,没有硕大无比的枝干……但它有茉莉般的清雅素洁,也有月光般淡雅的金黄,更有垂柳般的柔长的丝绦……迎春花儿,又开了。
很漂亮、很寯永、很诗情的文本,一下子就将我的思绪带到了春花灿烂的三月。女性的笔法,自然、流畅、细腻、柔美,有着与男性的干练、刚果不一样的阅读审美。
这样的作品,让人眼前为之一亮,忍不住一口气读了下去。
陕西作家王雪峰的散文《酸枣果子》写得厚重沉实,韵味十足,显现出作家生活的积淀和文字的功力。说真的,我挺喜欢陕西,这和陕西人的豪爽直率分不开,也和陕西浓郁的文化底蕴分不开。最近接触文字的陕西作家,包括延安作家协会主席史小溪,陕西作家协会会员杨连君,散文家王雪峰、三秦、李广泽,等等,无不给我留下了难忘的印象。到目前为止,陕西的作家在全国来说,依然是成就卓然的一个群体。我们在谈起真正的文字的时候,不谈陕西是不可能的。这里选取雪峰君的一段文字,供朋友们欣赏:
每到深秋时节,陕北黄土高原满山遍洼的酸枣树上都挂满了红红的酸枣果子。远远看去,只有那么一抹红,淡淡地隐在绿色的叶子中间;走近前,你会发现叶子缝隙里那一颗颗饱满鲜艳如红玛瑙般排列在酸枣树枝上的酸枣。看得眼热了心馋了,便忍不住要伸手去摘,“哎哟!”莽撞伸出的手很容易就被坚硬、纤细的酸枣刺扎破,把手指头放在嘴里吮吸一会,止住血,却并不知难而退,还是想去摘,只是手慢了许多,眼睛也瞪得更大、更亮,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拨开树枝,清除障碍,另一只手一颗一颗慢慢摘下,放在随手带的草帽里或者就手装进衣服口袋里。
……
正在编著的第三届“妙手杯”文学艺术大奖赛获奖作品集将为朋友们开辟一片广阔的展示文采的互动的天空。无论名家还是新人,都将一样得到我们的重视。活动开展以来,组委会已经收到了来自海内外文学爱好者的文艺作品近15000件。但是这还远远不够,我们需要更多的朋友更多的支持。在文字日趋冷淡的当今,我以本书编辑的名义向所有仍然在关注文化、关注我们纯文学事业发展的朋友们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