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冒虽是小病，但严重起来也挺吓人的。我好像每年都严重感冒一次，每次症状都差不多，鼻涕喷嚏的。但这一次不同。第一次没鼻涕没喷嚏，只有咳嗽，而且严重咳嗽，喘气象拖拉机。呼吸道感染引发了哮喘。不巧，Andre又要去欧洲开会。那天下午赶在医生下班前，把我送到附近的卫生院去了。几个中年男人堆在门口聊天，我下了车蔫蔫的穿着一堆厚衣服从他们身边经过，他们却跟了进来，原来人家是医生什麽的。可是没一个穿白大褂的。

 

登记的人很认真地写我的名字，一个个字母对照我的证件。大厅里没几个人，一对母女在等候，盯着我们看。我扭过头去咳嗽。不想喷给她们。登记完毕，男护士说：五千。Andre看看手里的钞票不够五千，开始掏钱夹往外拿大票子。等候的母女开始笑，二十多岁的女儿大声地冲Andre嚷嚷。原来，五千是土的说法，指五千分，也就是五十块第纳尔。而不是我们以为的五千块第纳尔。这种叫法只有非洲前法属殖民区还有保留。经常把我们弄得糊里糊涂，不知对方说的是哪一种币值。其结果，就是引得周围人象看动物一样看我们这外国老冒。

 

没穿白大褂的医生把我的登记单拿走，示意我们跟他进去。简陋咱就不必说了，只是男医生听诊时也只是象征性的把听诊器在我的下巴底下部位移了移，让我怀疑他是否真确切地听到了我的肺子，也许穆斯林的医生因为男女授受不亲练就了更高的听诊本领？当然我那拖拉机的呼噜已经不用听诊器也能穿透五米了。

 

过一会，一个男护士进来，托盘里有注射针和两块酒精棉。还好，总算没隔着裤子给我打针。唉，又是男女授受不亲，也不能象咱们的女护士那样温柔细致的进针，还时不时在你屁股周围的肌肉上按摩按摩，减缓病人对针的敏感。这男护士齐力卡嚓就把针打完了，害得我半条腿似乎要麻痹了。又给我套上氧气罩，已经被消毒水泡得发黄的胶皮面罩不知罩过了多少人。我在里面对着Andre挤眉弄眼抱怨。唉，想起那句说法：一夜又回到了解放前。心里嘀咕：等我病好了，一定要做一次性消毒医疗用品的生意，把它全阿尔及利亚卫生所都武装上一次性消毒用品，那末些卖石油的钱也不用在老百姓身上，真是作孽。

 

虽不是一次性的，虽简陋，虽不讲究，但药确是起作用的--谢天谢地。人还在医院，气喘就已经慢慢消减下来。拿了医生处方，去药店买回一堆药，两种进口的，只有那止咳糖浆水是本地产的。

 

第二天一早，Andre飞欧洲，给我下禁令：这几天不要出去，在家好好养病。本来也没打算出去，本来也打算好好在家养病的。于是，整整五天没有出门。除了养病，还间或打扫卫生，亲戚们要从比利时来过圣诞节，有不少准备要做，从客房到用品。每天干点小活儿，然后看书，看电影，玩玩游戏。倒是轻松愉快。是不是人退休了就是这样的状态呢？每天要养病，然后，做这些小的杂的事？我忽然感觉，这样的日子不赖呢。

 

昨晚Andre到家，一箱子的东西大半是给我带的各种比利时食品，赶上12月6号是欧洲的圣尼古拉斯日(St. Nicolas Day)， 原本是孩子们的节日，这一天小孩子会得到礼物，而且传统上礼物是放在鞋子里的。我也就搭车过了圣尼古拉斯节。有一种专门的饼干是这个节日期间卖的，也给我带了一大包。当然，回比利时是不能没有巧克力的。Andre 80多岁的老母亲每次都让他给我带回来她自己做的点心，精心地用锡纸包着。这一次还特意手写了一张我喜欢的华夫饼的做法方子，让我感动的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