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后余生
文/凌方青
劫后余生,在“5·12”汶川特大地震的报道中,这种感觉常常很真实很贴近,相信参与一线报道的许多同仁都对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刻骨铭心。
2008年5月25日,我们再一次和死神擦肩而过。
那天,广元市青川县关庄镇的2000余民受灾群众在济南军区某部队官兵的护送下前往剑阁县。为了对当地首批安置移民做好报道,我,张肖,柳薇,熊伟两组人马并肩作战。下午四点,移民车队在山路上缓慢前行,“关庄到剑阁要走多久?”我问同坐后排的青川妹子柳薇。“平时要两个小时,这次跟车队,可能……”话音未落,一阵剧烈的摇晃让我和柳薇突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头,肘,在玻璃和车门上碰得生疼,“余震!”大喊的我们立刻牢牢抱住前排椅背,此时,反应很快的前排两名男同伴已经撤离,事不宜迟,我立刻试图开启车门(柳薇一侧的车门紧靠山体),如果余震引来山体滑坡,后果不堪设想。可问题是,无论我如何扳拉门上的这个小扣都无济于事,门纹丝不动。“门打不开!”“这是中控锁,为什么主驾门开了,我们的不开?”“锁烂了,要不要砸窗!”逃生之门竟成了求生的障碍,无助与惊恐让我俩顿感束手无策。只要山体滑坡,任意一块巨石都可以把我们的采访车砸成烂泥,车毁人亡的惨剧难道要在自己身上上演?
“砰砰砰砰砰!”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余震震垮了本已松动的山石,密密麻麻地砸向车顶,听得我和柳薇头皮发麻,恨不得把身体完完全全埋进座椅下面,伴着余震的颠簸,死到临头的感觉象一股电流扎在身上,差点昏厥。不能等死,我反着手抓住后备箱里的行李包一个个往我和柳薇身上扔,包里全是我们四人的换洗衣物,软软地垫在身上,安全感总要强些。
“凌姐,我们今天会不会没命?”柳薇的声音颤抖而绝望,这也是我在打不开车门后问了自己很多遍的问题。“没事!”我不假思索地吐出两个字,这是此刻我能安慰同伴的唯一方式,这也让我反应过来,要没事就必须打开车门,我立刻腾起身子向前试图开启中控。恨啊,这辆高级车的中控为什么设计在那么前面,我的身子卡在了主驾椅背和车壁间,离地的脚在挣扎时蹬掉了鞋,此时头顶上的石头越来越狠地往下砸,就象要穿破车顶了。
“柳薇,你猫着身子开一下中控”,我知道这句话足以让柳薇手脚发软,但她从两个座椅间向前确实要容易得多,勇敢的女人没有说话,硬着身体把手向前伸去……
“砰!”乱石中,一块大石头不偏不倚刚好砸在副驾挡风玻璃上并深深插在里面,挡风玻璃瞬间四处开花,“砰砰!”两块大石在引擎盖上砸出了两个大凹,弹开,“啊”身体里憋闷已久的恐惧在柳薇身上爆发的同时,中控开了。
与此同时,我旁边的车门也打开了,不是我,而是之前动作迅速跑出车外,此时才发现我们仍困在车中的张肖返身回来,一把从外面拉开了车门!一片尘雾中我看到一个抱着机器的黑瘦身影冲了过来,把我拽出去,把柳薇拽出去……
双脚着地的感觉真好,“凌姐……”柳薇抱着我伤伤心心地哭了一场,拍着她瘦屑的肩膀真的感觉刚才好象梦一场。
“快走!”后面的车催促着我们,“快,再有余震就麻烦了,必须快速离开山路!”我们四人快速地上了车,车前排满是玻璃碎片,插在挡风玻璃上的石头伴着我们一直开到安全地带。
“哇,惊险噢!”伤痕累累的采访车引来了不少当地群众和救援人员的关注,而我们却马上把注意力回到了车队和转移安置的受灾群众身上。说来也巧,山石飞落的位置就集中在采访车的位置,其他车和人都只是有惊无险。
受余震影响,转移2000受灾群众的计划搁浅,当日已经启程的群众仍必须在天黑前赶到剑阁。简单给挡风玻璃贴了一层透明胶,我们的采访车继续向剑阁前行。
天公不作美,下起了雨,雨刮器不敢用,张肖把头探出窗外指路,熊伟小心谨慎握着方向盘,驾驶在泥泞蜿蜒的山路上,我与柳薇轮流作安全员,关注前方山体上的乱石。“滴滴滴滴”手机终于恢复了信号。“电话不通,是否安全,有可能与直播间联系
何健”;领导和同事纷纷打来了电话……一条条的短信接踵而来,一股股暖流涌上心头。
发自内心的,我觉得,这次历险相对于无数参与抗震救灾的人们来说不足挂齿。历险后继续开展工作,也只是尽一名记者的本分,身在《新闻现场》,拥有这个强大后方所赋予的力量,前线的我们义无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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