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抽屉里散放着些糖果,全是些水果硬糖。因为曾经一段时间,在上午十一时之后,我总是心慌,并且饥饿感极强。有人告诉我这可能是低血糖的原因,可以吃颗糖。于是,便买了包糖果拆散后放进了抽屉。
虽然我现在的生活远没有达到比蜜甜的程度,但我一直却是喜欢吃甜食的,当甜蜜素释放的时候,我感觉那种滋味真是好极了。
这些糖果也常常勾起我许多儿时甜蜜的记忆。应该说,如我们这种40来岁的人,无论是出生在乡下还是城市,儿时的记忆大抵是差不了多少的,甚至还没有今天的差别大。因为我们出生的年代是一个物资并不富足的年代,是一个生活水平仍在温饱线下的时代。
显然,糖果在那样的一个年代,近乎奢侈品。可不象今天这般想吃就有,想吃什么味道就有什么味道。那时看到邻家伙伴从皱巴巴甚至脏兮兮的口袋里能掏出一颗糖果出来,所有孩子的目光全部会聚焦到糖果上面,那种无限渴望的视线所充斥的热光几乎能将糖果融化掉。糖果几乎是生活富裕的标志啊。
我的老家邻居中有几户有人在外地工作,回来时会带些糖果。虽然不过是些简包的水果糖,我们一般也会有希望得到几颗。即使是嘴馋得流水,这些糖果却是不会被轻易地吃掉,放在温暖的口袋里,一直要到糖果被捂得快要融化,糖纸与糖果无法剥离,我们才会恋恋不舍地吃掉,细细地砸吧着粘满了糖水的糖纸,生怕错过了甜滋滋的感觉。
这种情况其实也不多。获取糖果最好的机会是过年。年是什么?年是一种味道。这种味道有鞭炮的火药味,有腊肉腊鱼的香味,更有那些糖果的甜甜味。在乡下,即使是最困难的家庭,年必定是要过好的,哪怕是平时省吃俭用,也要把年过得火热,过得富足,过得开心,过得热闹。要知道,年在老百姓的心中的结可是什么也解不开的啊。一年的开心与烦心,一年的富足与贫穷,都在浓浓的年味里成为记忆,而新的一年的希冀,就在热闹、开心中滋生。
按照我们乡下的风俗,大年三十是家家团圆的时候,饭后一家人一般就守在火炉边守岁。这天晚上,长辈会给我们小孩子发几颗糖。我有四姊妹,那时弟弟很小,我常常会获得优待,到我手里的糖果肯定会多几颗,这几颗糖果是奶奶悄悄地塞给我的。初一不会出门,初二是去外婆家,初三之后,就是给邻居拜年了(按照我们那边的习俗叫:初一崽、初二郎、初三初四拜地方)。生产队里的孩子最喜欢就是这几天,相约邀齐后,挨家挨户去拜年。人多好啊。可以战胜胆怯和羞涩。当然更多的是那些遥想中的糖果战的力量在发挥着作用。
记得那时,与我一般大的孩子有五六个,吃完早饭就出发。进到别人的家门就是一句话:※※※,给您拜年!然后便是等待发糖果。有意思的是,在兴高采烈地得到糖果之后,小伙伴可是要互相比对一下的,发现谁的糖果与众不同,我们居然会厚着脸皮向主人讨换。这些“龌龊”事现在想来就好笑。更为“可耻”的事,如果发现哪家的糖果好吃,我们会重头再来“拜年”(我们那边叫拜留年)。好在大人们在这样隆重的日子里并不在乎我们的“恶作”。
一个春节下来,包括走亲戚得到的糖果大约会有几十颗甚至更多。这些糖果不仅要陪伴我们度过一个春节,还要陪伴我们很长一段时间(有点象冬眠的动物储藏过冬的粮食)。不是不想一口气吃掉,实在是生活太清苦了。
因为,留住糖果,也就留住了甜蜜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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