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朋友自海外来,是一铺炕上挠着“跳蚤包”彻夜长谈的朋友。
说这话已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了,生产队为知青盖了宿舍,炕前地面挖了半人深的坑,冬天用来储存土豆,上面铺了一层杨木椽子代替盖子。走在上面“轰隆轰隆”响——底下如同是个大共鸣箱。夏天雨水大,坑里积了半坑水,宿舍成了跳蚤乐园,知青人人一身“包”。
回城后,老朋友辗转去了澳大利亚。由清洁工做起,后来到一所大学实验室工作。在那边娶妻生子,买了大房子。如今连儿子也已结婚生子。
这回回来告诉我们:“你们来玩,管吃管住!”——他新近又换了房子,卖掉以前的小楼,买了一处大“浩斯”——360平米,两层。楼下大厅足够三十
个人“趴踢”;楼上四间卧室,主卧25平米,另有一间30米的客厅;楼前还有个半亩地的花园。
我听了,羡慕不置,很俗气地问一声:“多少钱?”答曰:“澳元不到一百万,相当于人民币五百万。”我在心里盘算一下,一平米相当于一万四五,这个价,在北京已很难买到房子,要买,得到临近京城的河北燕郊、固安去看看——可人家那里却是澳京近郊!
话题又扯到身体上。老朋友挺挺腰板说,还行,只是血压偏高,医生给换了好几种药,最近的这种好像很管用。我问:“是公费医疗吗?”他先回答了一个英文词,想想又说:“相当于中国的医保吧。”——据说,在他们那里看病,挂号不花钱。如果开药,则每种无论价格多高,患者最多交六澳元(相当于中国的30多元)。当然,若开三种,就要交十八澳元。
“住院怎么交费呢?”我问。“住院最简单:一切由政府买单,连吃饭都算在内。人家拿来食谱,你点就是了,不用交一个子儿。”
我感叹说:“你们这些退休人员待遇真好。——一般老百姓又怎样?”“一样,全都如此!”
我听着,有点走神,脑子里浮现出上个月在医院交费时,有个农村老汉掏遍口袋、凑不上九百元药费、急得满头是汗的画面……
我嗫嚅着说:“可是,你们那路不能走。那是……邪路……”老朋友没听清,问:“什么?”
我说:“你们那是……邪路……”——声音低得连我自己也听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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