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
个人资料
  • 博客等级:
  • 博客积分:
  • 博客访问:
  • 关注人气:
  • 获赠金笔:0支
  • 赠出金笔:0支
  • 荣誉徽章:
正文 字体大小:

《新民晚报》刊发散文《碗小》

(2012-03-24 22:55:58)
标签:

杂谈

《新民晚报》“夜光杯”新发了我一篇《碗小》。这是我喜欢的一篇。里面透露了很多东西。一位写小说的朋友说我太浪费材料。说一个中篇的东西,被我一千多字就写掉了。可惜。也许吧,呵呵。不过,一千多字也有一千多字的好。

《新民晚报》http://xmwb.xinmin.cn/html/2012-03/24/content_25_6.htm

 

碗小

       ——文青年代的流浪手记

申赋渔

 

碗小是我幼时的伙伴。他的上面有两个姐姐,父亲一心想要一个儿子。于是,按照老家的风俗,请一个儿女满堂的所谓有福之人,到姓刘的一户人家,去偷一只碗,送到他家。刘家要装作不知道。碗偷回来,供在他家堂屋中间的菩萨面前。一年之后,儿子出生,名字就叫“碗”。因为他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大家又喊他“碗小”。

碗小是西村人,不知为什么,却到我们村来上小学,跟我同桌。小学毕业的这年暑假,碗小来跟我告别,说要去另一所中学读书。他父亲是篾匠,他用父亲做活剩下的竹片,编了个小笼子送我,说可以装蛐蛐儿。

送他回家的路要经过一片广阔的蓖麻地,我们走在里面,几乎晒不到太阳。

“碗小,你长大了要做什么?”我问他。

“不知道,你呢?”

“我想当作家。”

碗小笑了:“上次老师也读了我的作文。我不想当作家。我要戴手表。”

他把手举到我面前,指着手腕上一个黑痣说:“你知道这是什么痣吗?这叫手表痣。我长大了肯定是要戴手表的。”

那时的乡下,戴手表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我跟碗小的这番对话,至今已经三十年。它成了我心里的一种隐痛。这情景曾几次在我的梦里重现,让我惊醒。

三十年来,我再没有见过碗小。听父亲说,他学了篾匠,手艺很不错。我在广州打工的时候,父亲曾请他来家里做了三条竹席,两张竹匾。席子到现在还在用。碗小问我的情况,父亲不好意思说我在家具厂里做搬运工,只说我在广州工作。

今年春节前,我回老家过年,骑车去镇上的浴室洗澡。照乡下的说法,过年前沐浴,把自己洗干净了,来年就会有新气象。

因为去得早,浴室里只有一个顾客,赤条条地趴在一张长条凳上,一个只穿着短裤的师傅在给他麻利地擦背。

这个擦背师傅便是碗小。我们没想到会在这里相遇。他使劲地拍我的肩膀。看到他从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忽然变成四十多岁的满脸皱纹的中年人,我是既吃惊又惶惑。

我们就半躺在浴池里说话。碗小说他已在澡堂擦背多年,家里盖了楼房,儿子已经8岁。

“你不要看擦背,能弄不少钱。”他快活地说。

他没有跟我谈我们三十年前分手时说的那番话,或许是忘了,或许是不想提起。问我在做什么,我说,当记者。他说,当记者好。可以给人曝光。说着又摇头,关切地对我说,听说曝光有危险,你还是不曝的好。不过呢,不曝又不行,这是你的饭碗。他挠挠头:你这个事,也不大好做,是不是?我笑着连连点头。

碗小对自己的生活相当满意,再三邀请我去他家:“我们是老同学了,你看,这一晃,三十年了吧。到我家吃顿饭,见见你嫂子侄儿。”我说:“下次吧,下次吧。”他有点不高兴:“下次回来,一定要来坐坐。”我说,一定一定。

回到南京后,三十年前碗小把手举到我面前的样子,总在眼前,让我伤感。国庆回老家,从他家附近经过,我下意识地拐了个弯,去看他。

远远就看到他家那幢很漂亮的两层小楼,走到门口,一个小男孩趴在一张小方桌上做作业。

“碗小在不在?”我问他。

小男孩朝屋里喊:“奶奶,有人来找爸爸。”一位老人围着围裙从厨房里跑出来,看到是个陌生人,很狐疑。费了半天口舌,她才弄明白我是谁。

“啊呀,也不怕大哥你笑话。这个杀头的碗小!发神经,菜花黄的时候,带头请戏班子来村里唱戏。唱戏的都是什么人,你是晓得的。这下好,老婆跟人跑了。他作死,还跟在后面去找,这样的人,找回来做什么?大半年了,不用说人影子,信也没得一个。也不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留下这个讨债鬼孙子,让我一个老太婆带。造孽啊!”说着抹起了眼泪。

我站了一会儿,走了。

回南京已经好多天了,我还在惦记碗小。一想到碗小,我就又想起十二岁的我们,走在家乡蓖麻地里的情形。

0

阅读 收藏 喜欢 打印举报/Report
  

新浪BLOG意见反馈留言板 欢迎批评指正

新浪简介 | About Sina | 广告服务 | 联系我们 | 招聘信息 | 网站律师 | SINA English | 产品答疑

新浪公司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