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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英国的确诊病例，一下子跳到了23。

很长一段时间来，英国的数据一直保持在9，其中8位患者已出院。我甚至送了一口气，联系教练，订了场，准备出门，继续中断了一个月的羽毛球，恢复正常生活。

坏就坏在英国中小学的中期假。这学期的中期假，在二月中旬，10天左右。心一学校也组织了7年级和8年级学生去法国滑雪。幸亏去年通知时，我们没报名，当时是对滑雪没兴趣，又懒得办签证。

这个中期假，我们已订好去阿联酋度假，因为疫情，临时取消计划。退不了机票，也咬咬牙认了。谁知英国人没我们这么谨慎，大批中小学照旧组织去意大利滑雪。这一回来，噼里啪啦纷纷中招。

我给教练打电话，说训练再次推后，疫情吃紧，不敢出来打球。教练表示理解。我这教练，目前负责英国国家少年羽毛球队的训练，上周才从奥地利打比赛回来。这兵荒马乱时节，还满世界窜的人，我还是等他过了潜伏期再说。

昨天星期五。心一下午放学后，去同学家sleepover。这位同学周六过生日，邀请了三位同学到家里过夜，开Party。我们此前暗暗叫苦，见心一兴致勃勃，期待已久，不忍拂她的兴致，让她去了。邀请的三个女孩里，除了心一是中国人，还有一位韩国姑娘。世界疫情冠、亚军。人家英国家长都不忌讳，我们还打退堂鼓？

昨天下午，把心一的行李、给同学的生日礼物送到同学家，发现3位小客人中的另一位英国女孩退出了，说是发烧。坏了，我们心里七上八下。转念又一想，是不是那个女孩家长，听说有中国和韩国孩子参加，找个理由闪了呢？

疫情之下，我们已经神经兮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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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一发来照片，三个姑娘蜷在阁楼里看电视时，我们空巢老人也没闲着，我忙着参加老娘小区的本周团购，抢了些蔬菜、鸡蛋、筒子面，又沉浸在各个群里刷信息，和武汉的乡亲们同呼吸共命运。

今天早上，去接心一，正赶上切蛋糕，唱生日歌。Andrea的爸爸是爱尔兰人，妈妈是西班牙人，多年前从爱尔兰搬到英国定居。家里有两只猫。猫奴之间，不需要语言，心一妈妈打开手机，给他们看我们家BabyMoo和Lulu的照片。

下午，去隔壁一个小镇的眼科诊所。心一妈妈预约了一个眼科检查。我和心一在等待区坐着。心一喜欢玩填字游戏。遇到困难就问我。英国人最喜欢这种填字游戏，每个报纸、杂志都有专门的填字游戏专栏。像心一这种专门买填字书做题的，也不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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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一做不出来的，就问我。不成想，吸引了前台接待。这位中年妇女，竖着耳朵听，最后实在忍不住，离开柜台，过来帮心一做单词游戏。这填词游戏，考的就是一个单词量，实在枯燥。想不通英国人为何这大的兴趣。这平时一脸职业冷面的接待员，凑过来，两眼发光，仿佛爱打麻将的人，见到别人打麻将。

我们这里，英国人的生活一切照旧，我们满脑子的疫情，感觉是两个世界的人。英国的华人信息圈里，囤物资，一片紧张气氛。我们镇上的超市，平静安宁。心一妈妈叮嘱我去多买点存货。我看着那满仓满谷的超市，怎么也提不起劲来。抢物资，得见着空空的货架，才能激发斗志。

心里另有一个隐隐不安。心一在香港时的同学，最好的朋友，俄罗斯姑娘Taisya，6年级转回莫斯科读书，现在准备来英国读寄宿学校。本周在英国参加面试。两个姑娘约好，明天到我们家来玩。

这时候举行跨国大聚会，我们心里实在发毛。转念又一想，Taisya的父母知道我们是武汉人。我们揣着湖北签发的护照，和420开头的武汉身份证，处于当下全人类歧视链的最底层。人家不歧视你，不远万里从莫斯科来找你玩儿，你还扭扭捏捏？

我们只有豁出性命，认了。想她战斗民族，命硬，应无大碍。谁知今天下午，接到英国的疫情更新，发现有几例确诊，正在Taisya目前所面试学校的小镇。明天将有疫区来客到访？我们惊得魂飞魄散。

想了又想，请心一妈妈出马，严肃地和心一谈话，表达了我们的担忧。不像我们，心一生活在正常的心理空间里，对疫情不至于谈虎色变，尽管如此，我们严峻的神色，居然打动了心一。心一毅然抄起手机，跟半年未见的好朋友下了闭门羹（去年暑假，Taisya从莫斯科到香港，和心一聚过一次）。

我们长舒一口气，又躲过一劫。

晚上，听到咚咚咚的敲门。镇上干洗店的小老板，把洗好的衣服给我们送上门来。这干洗店，是一个巴基斯坦家庭小作坊。父亲操作，母亲前台接待，这个小青年应该还有自己的工作，下班后负责送货上门，很勤奋。

我们以前和他聊过。小老板很会做人，巴结道，我们巴基斯坦啊，跟你们中国，历史上，长期就是好朋友。打动了心一妈妈，这阵子腾空衣柜，给他多洗了几件。

待小老板离开，心一妈妈恍然道，“啊呀，他这走街串巷的，难道不是移动的传染源么？”

我的心，猛地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