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讲求规则的社会。不过，由于缺乏规则和法治的训练，竟对法治的具体细节，不耐其烦。

HMRC，是英国税务局。这几年来，我见着HMRC寄来的信就头疼。不是我逃税，而是觉得HMRC繁文缛节、效率低下。几番投诉，也解决不了问题。

我们在伦敦的房子，一直委托中介打理和出租。回国之前，中介让我们填了一张表，说是我们非英国籍，如果不长住英国，可以豁免交税。我大喜过望。

回国之后，税务局的信追过来，说要每年报税。不管交不交税，每年报税，这也很正常。于是，我填写了厚厚一大叠，寄过去。麻烦开始了。也许填错了什么，又没收到税务局的反馈。半年后，税务局说我没报税。罚款。

英国人的正式通讯只认信件，不用Email，效率奇低。偏偏中国邮政更是稀烂。平邮完全不靠谱。我们从英国寄回国的包裹，如果不用特快，寄丢的概率在一半以上。寄到的，也破破烂烂，似被查看过，感觉没甚价值，才到我们手中。

晚三个月，罚100镑。认了。于是我又填了一份，快递寄去。三个月后，收到HMRC的信，说是晚六个月，罚300镑。也许没收到，或许收到但填错了。我愤而上诉。因为我同时寄了两份，夫妻俩一人一份。心一妈妈的收到了，我的就没收到？事后反思，是我高估了英国人，把两份用同一个大信封寄去了。英国人办事，一次只能办一件。两件事要办两次。我为了省邮费，酿成后患。

几个回合下来，上诉被驳回。反而又耽误了时间。最终罚了1200镑。打英国税务局的热线，态度热情，可就是一问三不知，费我不知多少话费，也于事无补。我想打官司。转念一想，法治社会，律师太贵。折腾下来，只怕比认罚开销更大。

 

幸好，HMRC与时俱进，知耻而后勇，采用了网上报税，简便很多。可还是有差错。记得我曾留言反映，希望HMRC提供客服邮箱，以便问询。石沉大海。

 

去年，心一妈妈的HMRC账号里，说要交税10镑。我很纳闷，数额不多，也就交了。上个月，我的账号里说要交1500镑的税，也没有明细。怎么几年没动静，突然要交税呢？

 

我去搜英国的华人论坛，英华网。发现不少人问这个问题。答案众说纷纭，莫衷于是。于是写信去问房产中介。中介说，填的那个免税表，是指中介不用从房租中扣所得税，但不意味着不用交税。

 

原来如此。我当年看到那张表上的exemption字样，以为免税。这几年来一直蒙在鼓里。多亏HMRC这两年建了线上系统，可以在网上交税。不然，我会施施然一直“逃税”下去，直到传票寄来。

 

难怪英国那么多的律师、税务师的广告。就这么一点小事，几乎要劳他们大驾。规则社会里，条例冗多，便产生一大批靠规则吃饭的人，专为不耐其烦的人服务。

 

我缺乏严格的规则意识，没有英美人那么严谨，得过且过，自添不少麻烦，成了规则社会的好龙叶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