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那天去北京出差。飞机上俯瞰，白雪皑皑。冰封世界总是让人无端激动。降落后却在飞机上等了一个多小时。机场一片忙乱。得知北京刚刚遭遇50年罕见暴风雪。人逢佳节，又见证历史时刻，值得记入第一笔流水帐。

饥肠辘辘，在北京的亢龙太子匆匆吃午餐。口味和人员早已北京化，远不如武汉的地道，但仍然亲切。早知如此，倒不如上飞机前，在汉口太子打包几个菜带来。记得去年北京店刚开张时，大堂经理，包房经理，以及服务员大多是湖北人。客地闻乡音，一大幸事。嘘寒问暖，互诉衷肠，还给在座几位武汉人士上了碗热干面。熟练的筷子上下翻飞，搅得热气腾腾，眼花缭乱。各种音调的弯管子武汉话也此起彼伏，热火朝天。令弯舌头的京片子黯然失色。

下午开会，按下不表。晚上又在太子，元宵大餐。老俞设家宴款待。老俞母亲也笑逐颜开，拨冗出席。老太太可是新东方的传奇人物。曾经事无巨细，均躬身处理，后被老俞苦苦劝退。如今看到新东方人丁兴旺。老太太乐得一晚上没合拢嘴。三架马车中的王强老师和徐小平老师以及其他VIP也悉数出场。一时间冠盖云集，渲煊赫赫。

中国式聚餐，总是谦让局促始，慷慨豪放终。我不胜酒力，眼前景物由轮廓分明渐至鬼影重重。耳边大呼小叫忽远忽近，飘渺不定。猩红的葡萄酒倾泻而下，滔滔不绝。深夜，勉力步出酒店。似乎漫天飞舞着刺骨的刀子，冷透心肺。这是北京今年最冷的一天。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空旷的大街，吆五喝六，骂骂咧咧，莫名亢奋。

此后的几天，头疼欲裂，恶心乏力。老俞在一次讲话里提过，大致意思是：虽然新东方的文化受一些人诟病，稍嫌浅薄。但其蓬勃的一面，凸显欣欣向容。美国也是被认为肤浅幼稚，却产生了人类历史上最深刻的进步。老俞讲话现在越来越有高度。日理万机，看书学习的时间肯定没我多。但实践和阅历更促人思考。我自愧弗如，不敢望其项背。只敢站在老俞肩上，洋洋自得，宣称自己不是侏儒。

总结大会之后，总算偷得闲暇，一头扑进万圣书园。欣喜得知晚十点才打烊。中途在书吧囫囵吞下几个三明治。逡巡留连，喜不自胜。拣了几本杂书，又找到薛涌的几本早期著作。挑出几本北大二三十年代课堂笔记，陈登原的中国文化史，废名的新诗及其他。有的在武汉见过。这里版本较老，便宜至极。便悉数席卷而去。若让我选择，我愿生活在二三十年代的中国，梦想进入“智识阶层”,去体验（按谢泳先生的话）“那一代知识分子的荣光和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