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极应答的语用策略*

侯国金 蒋勇 (发表于《外语教学》04（1）)

摘要：“消极应答”分2类，一是对请求（包括恳请、邀请、命令）的拒绝，二是当对方指望赞许（即肯定、褒奖、赞美等）的时候给予否定或贬斥。本文借用礼貌原则和面子观的原理对两类消极应答进行了分析，还介绍了消极应答的结构特征和语用距离对消极应答策略的影响。
关键词：消极应答；面子；语用距离

Negative Answer and Pragmatic Strategies
Hou Guojin Jiang Yong
Abstract: Negative answers here fall into two kinds, refusal to requests and negative appraisal to positive-appraisal expectation. Admittedly this paper draws upon Politeness Principle and Face Theory in its analysis of negative answers, finishing with their structural characterization and their relation to pragmatic distance.
Key words: negative answer; face; pragmatic distance


1 消极应答的威胁和补救
1.1 引论
Leech (1983) 提出“礼貌原则”后，Brown & Levinson (1987)的“面子观”把礼貌研究推向高潮。刘润清（1987）、Matsumoto (1988)、Kasper (1990)、顾曰国（1990）、Thomas（1995）、Yule（2000）、何兆熊 (1989,1995)、何自然（1988,1999）、徐盛桓 (1992)、王建华 (1999)等都对礼貌有一定的研究。王建华（2000）、王爱华 (2001)和姚俊（2003）最近也有礼貌研究方面的作品。
人们/说话人在交际时有时向对方/受话人发出一个请求（包括恳请、邀请、命令），或者指望对方给予赞许（即肯定、褒奖、赞美等），受话人有两个选择，一是给予积极应答，如下面两例的B1；一是给予消极应答，如B2。前者是答应或赞许，后者是拒绝或否定。
(1) A: Can you type this for me?
B1: Yes, sure.
B2: No, I’m sorry.
(2) A: What do you think of this skirt on me?
B1: Oh, beautiful.
B2: Well, it’s lousy.
我们把重点放在消极应答上。B2为什么“不给面子”呢？拒绝是“面子威胁行为”（FTA），因此需要补救。尽管“面子”理论有一定程度的普遍性，但是a）不论多么礼貌，不论采用什么补救措施，消极应答终归是消极应答，是威胁对方面子的言语行为；b）由于消极应答本质上是不礼貌的，所以需要补救策略；c）应答顾名思义是对别人的话语所作的附和或应对，所以它的礼貌性只有结合始发语的礼貌性讨论才有意义；d）消极应答的面子威胁力跟双方的社会距离、相对权势和要求大小有关；e）消极应答是一门艺术。

1.2 消极应答对面子的威胁
人们所要做的是力求减轻面子威胁力，做到间接，因为间接一般是礼貌的。而且在关联的条件下越间接越礼貌。Searle (1972) 说明了实施许诺的9个条件。其中第4条是“说话人所许诺要做的事是符合听话人意愿的”，第6条是“说话人意欲去做所许诺的事”，第7条是“说话人意欲通过说话把自己置于做某事的义务之下”。这3条其实也是诚意条件。后来他把9个条件简化成3条：命题内容条件、诚意条件和根本条件。当然，“诚意”放到许诺以外的言语行为上看有不同的表现。就消极应答而论，没有诚意的应答，如对别人的要求口是心非地答应，对别人给予虚情假意的赞美，这些都是缺乏诚意的，不在我们讨论之列。我们这里要讨论的是如何减轻消极应答的面子威胁力，给对方保留一点面子。
在例(1)中，B2虽然是让对方下不了台的断然拒绝，但是终究是坦诚的。B1若是有诚意的应允也就罢了，若是假应允而实际无意实施，还不如断然拒绝来得礼貌。在(2)中，B对A的裙子若持否定态度，那么说B2比B1好。虽然B2没有策略从而显得生硬，B1却是虚伪的。换言之，在两例中，B1若心口不一，就是违反了Grice提出的合作原则的第1条准则，即“质准则”。因此B1的积极应答和B2的没有策略的应答都不在我们这里讨论的范围之内。

1.3 消极应答的补救
Yule (1996) 以借笔为例解释了各种补救策略（以及不补救也不施行面子威胁行为）。我们姑且把当中三种做法或策略借来一用，并稍作说明，以便与拒绝作比较。（积极礼貌策略从略）我们看消极礼貌策略：
(3) A1: Could you lend me a pen?
A2: I’m sorry to bother you, but can I ask you for a pen or something?
A3: I know you’re busy, but might I ask you if – um -- if you happen to have an extra pen that I
could, you know – uh -- maybe borrow?
A1采用问句（过去时）来间接实施请求的行为，而没有使用祈使句，这是很礼貌的。A2先道歉，同时也是引起对方的注意，以but为转折，以间接方式（问句）提出自己的请求。因此，A2比A1更礼貌。A3的首句的功能大致等于A2的首句，但是随后的间接指令更加间接（羞答答、欲言又止的样子），缓解客套语（如might和could），踌躇标记语（如um、uh以及破折号表示的停顿），语气缓冲语（如happen，maybe），诱骗语(如you know)，还有extra这个词，它起到降低要求大小，使要求显得容易满足。（关于消极应答的结构请参看2.2）

1.4 与始发语联系起来看
应答顾名思义是对别人的话语所作的附和或应对，所以它的礼貌性只有结合始发语的礼貌性讨论才有意义。在例3）中，对于说话人的积极礼貌策略，受话人若拒绝，尤其是拒绝A2或A3，实属失礼。但是，如果必须拒绝，就要拒绝得有理有据，让对方感到没丢面子。对积极礼貌的请求最简单的做法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即回报之以积极礼貌策略来拒绝。
(4) A1: But I am using it.
A2: Well, chap, I’m sorry I am using it.
A3: Hello, Susan. Sure you can sit here. I didn’t know you are also crazy about cognitive
linguistics. Two pens? No. This bloody one doesn’t work.
A1-A3的“中心言语行为”句，即主要拒绝行为的载体（A1、A2的后半句和A3的末句），它们实施了间接拒绝的言外行为，其实施途径是“双重或数重语用模糊”的策略（pragmatic bivalence/plurivalence），即以一句话对同一个受话人施以若干（不同有时甚至相反的）言外之力。A1既是告诉（执行语言的信息功能），又是（间接）拒绝（指令功能）。A2后面的陈述句也是这样。A3除此功能外，还有诅咒、怨天尤人（抒情/表达功能）、唤起对方的同情和理解（感染功能）。难怪A1-A3拒绝得很礼貌。下面的两个策略里都运用了该模糊策略。关于例(4A1-A3)的具体礼貌措施请参考上面对请求的积极礼貌策略的分析（例(5,6)也如此）。
消极礼貌策略：
(5) A1: Me? Sorry.
A2: I’m sorry but I have only one pen.
A3: Well, I know you need to take notes, but you see, I have only one pen. This ballpoint pen
doesn’t work well. You wouldn’t like it, I’m afraid. Sorry.
非公开策略：
(6) A1: Uh, this is the only pen I have.
A2: Well, I have just one pen, and I am using it.
以上是对请求的3种拒绝策略的例析。我们采用同样的措施来处理另一类消极应答，请再看例(2’)。
(2’) A: What do you think of this skirt on me?
B1: Oh, beautiful.
B2: Oh, ugly!
B3: Oh, Kathy, where did you get this lousy stuff?
B4: I don’t think I have good taste, but I still don’t like pink.
B5: I don’t have an eye for fashion.
B6: (saying nothing)
B1不论是不是真心话，B6也许是“此时无声胜有声”，都不是我们要探讨的应答。B2是断然否定，是赤裸裸地施行面子威胁行为，是不足取的方式。B3是以亲近为基调的“积极礼貌策略”，虽然没有改变“不喜欢”那条裙子的态度。B3还是“双重或数重语用模糊”：询问（哪里买的？）、责备（不该买、买亏了）、否定（太“水”、难看）、指令（退货、换一件）。B4是消极礼貌策略，以躲避为基调，先自损，再表态。B5像自言自语，又像陈述自己缺乏欣赏时装的眼光，实则持怀疑或否定态度。B4和B5同样都实施了“双重或数重语用模糊”。

1.5 语用距离
据王建华（2000,2001）介绍，“语用距离”(pragmatic distance)指“交际双方在特定的交际环境中所感知和确认的彼此之间的关系密切程度，可用语用亲密度（intimacy degree of pragmatic distance）来描述”。(2001:26) 他随后说“语用距离可分为初始语用距离(initial pragmatic distance)和交际语用距离(ongoing pragmatic distance)”。前者是交际者在交际前假定的双边语用亲密度，后者指双方依据对方的话语来假设的语用距离。那么，假如初始语用距离为“陌生关系”(stranger relationship)，经过交际它可能升格为“工作关系”(work relationship)，甚至是朋友关系(friendship)、家庭关系(family relationship)或情爱关系(romantic relationship)；相反，假如初始语用距离为“情爱关系”或“朋友关系”，会话后可能降格为“工作关系”甚至“陌生关系”。“人际关系一般是确定不变的，而语用距离在交际过程中是不断变化的。由于语用距离的洽商性，语用者就采用种种语用手段来缩短或扩大语用距离来达到自己的交际目的。例如，两个一面之交的校友碰巧一起在图书馆的一张书桌旁面对面看书。A想向B借手机，可能微笑着说：
(7) A: Buddy, let me use your phone, won’t ya?
B: This is the library, sir.
A称B为buddy，后面还追加了反意疑问句的尾巴以增添商量的亲切感，ya（而不是you）更是把B当作老朋友对待。换言之，A欲把初始的“工作关系”（或称“校友关系”）缩短为“朋友关系”（或“家庭关系”）。A的这一借手机的企图能否得逞呢？在一般情况下肯定会。在该例中，B为了不借给A手机，于是采用了相反的方法，即扩大语用距离，由初始的 “工作关系”扩大为“陌生关系”——尊对方为sir！
初始语用距离和交际语用距离之间的变化反映了语用者的距离意识、目的意识、策略意识等，对我们讨论消极应答的方式和策略提供了一个新的切入点。语用距离概念的提出正迎合了Thomas (1995:22) 的语用学定义：语用学是“对互动意义的研究”(何兆熊等 (2000:9) 说Thomas在80年代把语用学定义为比较宽泛的“对使用中的意义或语境中的意义的研究”)。

2 说no是一门艺术
2.1 面子与礼貌
“具有面子和理性的典型人” (Brown & Levinson语)都有积极面子（希望得到赞许等）和消极面子（不希望受到干预等）要保护，同时不伤害对方的两个面子。人们交际中常常要求对方给予物品或服务，而应答要么是答应，要么是拒绝。要求则威胁对方的消极面子，拒绝威胁对方的积极面子。如果说指令类（不含“惠”于对方的提供）是最威胁消极面子因而最需要策略地施为的言语行为，那么对要求的拒绝和对人格的咒骂贬损就是最威胁积极面子的言语行为。请朋友帮一个小忙，如一起搬桌子、代发一封信、代劳买一块肥皂等，都是不足挂齿的小惠，得到拒绝的可能性较小。在很多文化里最大的“惠”或要求大概是求婚和借钱。那么拒绝的可能性就大。对小要求的拒绝造成积极面子的威胁力，大于对大要求的拒绝对积极面子构成的威胁。
应答要么是积极的，要么是消极的。前者满足对方的积极面子，后者威胁对方的积极面子。这类要求一般是要求对方对自己的工作业绩、学习成绩、人品、衣着打扮、修养、嗜好等方面给予积极应答（应答不拘泥于总是一句始发语的回答），积极应答给积极面子以惠，消极应答赋之以损。“理性人”很在乎人家对他较大的积极面子（工作业绩、学习成绩、人品等）给予肯定，而对之若施行否定，面子上难堪，面子受到的伤害就大。对小的积极面子（如衣着打扮、修养、嗜好）的否定所带来的面子威胁力相对来说就很小。Leech (1983:132) 的“赞扬准则”、“谦虚准则”、“赞同准则”和“同情准则”，用于应答都可以理解成维护受话人积极面子的积极或消极应答的策略。
我们就以英国男女之间（男向女）求婚和中国邻居之间借钱为例大致说明一下积极面子威胁力的大小差异。先看例(8-12)。
(8) A1: Marry me, Maria.
B1: No, never.
(9) A2: Please be my wife.
B2: I don’t think it’s possible.
(10) A3: Can I be your husband?
B3: Maybe. I’ve got to observe and compare.
(11) A4: We have had many dates, Maria. Now my parents keep asking about our engagement.
B4: They are so interested? Why don’t they read the English Women Column?
(12) A5: I love you so much and you have never got fed up with me, eh? What does all this mean?
B5: It means you are a gentleman, that’s all.
A1至A5的求婚越来越委婉曲折，即越来越间接和礼貌，对B的消极面子的威胁力越来越小。B1至B5的拒绝对A的积极面子的威胁力也相应地越来越小。
假设AB的地位从a）乞丐-国王、农民-工人、灰领-白领、白领-白领，倒过来成为b）白领-白领、白领-灰领、工人-农民、国王-乞丐，那么，在忽略其他因素的条件下，上列A的消极面子威胁力依照a)的排列是由大到小，按b）的排列，A对B的消极面子的威胁力也越来越小。这说明，社会距离的大小与消极面子威胁力的大小不仅有关，而且距离本身可以解释威胁力的大小。这说明，在消极应答中，社会距离越大，面子威胁力越大。
另一方面，A的地位越高，发话越直接，从A1至A5，说的可能性越来越小。反之越来越大。B的地位越高，应答越直接，从B1至B5，说的可能性越来越小。反之越来越大。在AB地位有差别的情况下，求婚者地位越高，他的话越直接（如果他不想选择婉转的方式），面子威胁力越大。同时，B的拒绝也越间接和礼貌，即对A的积极面子的威胁力越小。
试想，A地位很高，而B的地位很低，说A1就可以了，A2或A3也算礼貌，A5可能显得过于礼貌而有讽刺挖苦的含义。假如B的地位很高，A的地位很低，B只需B1就行了，B2和B3也算礼貌，B5就过于礼貌而含有讽刺嘲弄之意。

2.2 消极应答结构
王爱华 (2001:180) 对英汉拒绝言语行为的表达式作了一些有趣的调查。她认为拒绝言语行为一般由三部分组成：a）中心言语行为；b）辅助言语行为；c）修饰语。如 No, Nancy, I’m very busy right now. 这里No是中心言语行为；Nancy, very, right now是修饰语；I’m very busy right now为辅助言语行为。当然不是所有的拒绝都有这3部分的。在上例中，中心言语行为或辅助言语行为单独就可以执行拒绝的功能。就“中心言语行为”而言，王爱华归纳了12类（原文是8类。借用了原文的若干例句，特此致谢）间接拒绝言语行为：1) 给出理由（grounders），如：We have a really busy schedule this week. 2) 道歉（regret），如：I am sorry I can’t. 3) 提供别的办法（alternative），如：You can go to the library. They must have Wuthering Heights 4) 让对方放弃请求（dissuade interlocutor），如：You’d better give up that crazy plan. 5) 要求回报（ask to be paid），如：10 dollars an hour. 6) 声明利害（make harm clear），如：This job may not suit you. 7) 抓辫子（guilt trip），如：Last time I asked to borrow your computer, you refused. 8) 批评请求（人）（criticize request/requestor），如：You are not very responsible. 9) “接受”的言语表达拒绝的含义（acceptance as a refusal），如：If I was not going shopping in a moment you could certainly use it. 10) 回避（avoidance），如：I’m going to the dentist’s now. 11) 原则（principle），如：No one is supposed to smoke in the meeting-room. 12) 哲理（folk wisdom），如：God helps those that help themselves.
“辅助言语行为”是用以缓解拒绝的威胁力的手段，主要有4种：a) 感谢（thanking），如Thank you for considering me for this position, but…b) 肯定的评价（positive opinion），如That’s a good idea, but…c) 移情（empathy），如I know it’s your work time, but…d) 重复（pick-up），如：Money? Well, I’m afraid I can’t help you.
就“修饰语”而论，王爱华作了详尽的分类。首先她分了4几大类：称呼语手段、指示语手段、句法手段、词汇手段。称呼语手段主要有称号（title/role）、名字（first name）、昵称（endearment term）、称号外加姓（title plus surname）。如：Nope, sorry, brother/Jack/buddy/Miss Halliday, I’ve got no time for that. 指示语手段包括指出谁是拒绝者（下例的I/our boss）、指出被拒绝者（下例的you/anyone）、指向请求行为（下例的this/that），实际话语过程中可能只用一个或两个。如：I/our boss can’t do this/that for you/anyone, I’m afraid. 根据Brown & Levinson (1987)，用our boss而非I，用anyone而非you，用that而非this，体现语用者的“面子功夫”（facework）。前者显然比后者客观而礼貌。
句法手段包括被动式、转移否定、双重否定、疑问句、强调句式、反问句、时态变化等，如No one is allowed to…（比较I can’t allow you…）；I don’t think I can help.（比较I cannot help you）；Not that I dislike your project but that I don’t want to be involved.（比较I like…）等。
词法手段包括缓解语（downgrader）和强势语（upgrader/intensifier）两类。缓解语细分为面子标记（face marker，如please, could）、程度降低标记（understater，如a little）、模糊标记（hedge，如some, or something）、主观标记（subjectivizer，如I’m afraid, I guess）、语气降低标记（downtoner，如probably, maybe）、诱骗标记（cajoler，如you know/see）、注意力吸引标记（appealer，如Right?/What do you think?）、踌躇标记（hesitation marker，如well, uh, um）、限制标记（limiter，如this weekend, by 5 O’clock）等。另外，强势语包括程度副词、信任的暗示（commitment indicator）、（尊）敬语（honorific/esteem）等。如very busy；I am sure；your lovely bird（的黑体词）。
她的论文只讨论了拒绝，对评价性消极应答没有提及。其实上面的分类和举例基本也适用于评价性消极应答。

2．3 口语教学中应该注意的事项
本文讨论的两种“消极应答”——拒绝和否定——到底礼貌不礼貌，礼貌程度（或不礼貌程度）是高还是低，给不给对方面子，面子威胁力是大还是小，消极应答采用何种方式，运用什么语用策略，凡此种种，都与语用距离的假定和演变有关。如果说话语意义不等于词语意义的简单相加，那么礼貌或不礼貌的含义，也不等于词语层面的堆砌，它还决定于在实际语境中语用者基于语用距离的假设对礼貌和意义的不断洽商和互动。
我国的英语教学素来不注重口语教学，就是在大学英语专业的口语课中也有形式主义作风，即让一个口语稍好的中国老师或只要是说英语的英美人（甚至连相应文凭都没有）充当口语教员。就应答而论，老师和一般教科书都是教一个问题或请求，再教肯定应答，最后教否定应答。老师应该知道，消极应答一般都是有标记性的，在回复请求时多半是威胁对方面子的，因此应该予以补救。这里须注意a）采取什么补救措施要考虑始发语（即请求或询问），b）衡量消极应答的威胁力大小，c）威胁对方的积极还是消极面子，d）估算双方语用距离，e）采用直接还是间接方式，f）运用讽刺还是调侃策略，g）遵循礼貌原则的哪一条准则，h）该采用哪种消极应答结构，等等。
以上的注意事项都是相对的，任何一个社会-语用参数（社会距离、相对权力大小、要求的大小、言语事件的背景、参与者、目的、行为系列、风格、媒介、规范、体裁——Hymes（1970:60-5）用一个词SPEAKING来代替后8个）的变化，都会波及消极应答的策略、方式、内容以及可接受性。这些问题既不是放录音、录像或制作一个有效的课件就能解决的，也不能指望在一节课里全部讲清楚。老师要加强语言学尤其是语用学、教学法、社会语言学、应用语言学的修养，在设计和教授与消极应答乃至礼貌问题有关的对话或语篇时，自觉地、语用地、策略地处理语例。



参考文献：
1. Brown, P. & S. Levinson. 1978. Universals in language usage: politeness phenomena[A]. In E. Goody (ed.), Questions and Politeness: Strategies in Social Interaction[C].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 Green, M. Georgia. 1989. Pragmatics and Natural Language Understanding[M]. Hillsdale, New Jersey: Lawrence Erlbaum Associates, Publishers.
3. Grice, H. P. 1975. Logic and conversation[A]. In P. Cole & J. Morgan (eds.) Syntax and Semantics, Vol. 3: Speech Acts[C]. New York: Academic Press.
4. Gu, Yueguo. 1990. Politeness Phenomena in Modern Chinese[J]. Journal of Pragmatics. (14):237-257.
5. Kasper, Cabriele. 1990. Linguistic Politeness[J]. Journal of Pragmatics. (14):193-218.
6. Lakoff, G. 1987. The Body in the Mind: The Bodily Basis of Meaning, Imagination and Reason[M]. Chicago: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7. Langacker, R. W. 1987, Foundations of Cognitive Grammar: Vol. I. Theoretical Prerequisites[M]. Stanford: 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
8. Leech, G. 1983. Principles of Pragmatics[M]. London: Longman.
9. Levinson. S. 1983. Pragmatics[M].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0. Mao, LuMing Robert. 1994. Beyond Politeness Theory: ‘Face’ Revisited and Renewed[J]. Journal of Pragmatics. (21):451-486.
11. Matsumoto, Yoshiko. 1988. Reexamination of the Universality of Face: Politeness in Japanese[J]. Journal of Pragmatics. (12):403-426.
12. Mey, J. 1993. Pragmatics: an Introduction[M]. Oxford: Blackwell Publishers.
13. Sperber, D. & D. Wilson. 1986. Relevance: Communication and Cognition[M]. Oxford: Basil Blackwell.
14. Thomas, J. 1995. Meaning in Interaction: an Introduction to Pragmatics[M]. London and New York: Longman.
15. Verschueren. J. 2000. Understanding Pragmatics[M].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 and Edward Arnold (Publishers) Ltd.
16. Yule, G. 1996. Pragmatics[M]. London: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7. Yule, G. 2000. Pragmatics[M]. Shanghai: 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Press.
18. 何兆熊. 1995. Study of Politeness in Chinese and English Cultures[J]. 外国语. (5):2-8.
19. 何兆熊. 1999. 语用学概要[M]. 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20. 何兆熊等. 2000. 新编语用学概要[M]. 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21. 何自然. 1997. 语用学与英语学习[M]. 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22. 何自然. 1988. 语用学概论[M]. 长沙:湖南教育出版社.
23. 侯国金. 2002. 间接礼貌研究的质疑[J]. 山东外语教学. (2):10-15.
24. 侯国金、廖巧云. 2003. 指令间接性与虚拟空间[J]. 外语学刊. (4):7-13.
25. 蒋勇. 1999. 直接言语与间接言语理解的相似性[J]. 山东外语教学. (3):7-11.
26. 王爱华. 2001. 英汉拒绝言语行为表达模式调查[J]. 外语教学与研究. (5):178-185.
27. 王建华. 1999. Beyond Language: Politeness and Pragmatic distance in Dyadic Communication[D]. Unpublished Ph. D Dissertation. SISU.
28. 王建华. 2000. 礼貌的语用学研究[M]. 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
29. 王建华. 2001. 话语礼貌与语用距离[J]. 外国语. (5):25-31.
30. 束定芳. 2000. 现代语义学[M]. 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31. 徐盛桓. 1992. 礼貌原则新拟[J]. 外语学刊. (2):1-7.
32. 姚俊. 2003. 从英汉拒绝策略的语用对比看中西文化差异[J]. 山东外语教学. (1):12-17.

* 感谢何兆熊教授的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