３月２８日，钢琴第八课，《小汤》一全部学完。

　　　课上，学了《小汤》一的最后两首曲子——《班卓琴手》、《公主圆舞曲》。《班卓琴手》旋律强，大乖头已提前学会了；《公主圆舞曲》比较绕弯弯，左右手十个指头全部用到，是本册最难的一首，可看作是《小汤》一的总结性训练。大部分教学时间，董老师指导大乖头复习已学的内容。女儿表现得相当强势，没弹错一个音符，曲曲全能顺顺溜溜地完整弹下来。毛病有两处：二分音符、全音符的时值弹得不够精准，有些赶拍子；小节与小节衔接不紧，有大喘气之嫌，责任在我——我以小节为单位，抠她的弹奏；进入另一小节前，有意停顿，便于她做好下一小节的准备。临出门前，董老师又重复了她的评价：“你女儿的乐感真是挺好的！”又问我：“你们每次都复习以前学过的曲子吗？”我点头：“每次以新学的一首曲子做重点练习，剩下的时间就是重复前面的曲子，不然，量不够。”董老师摸摸女儿的头：“这样挺好的，要坚持”。

　　　接下来的事情，急转直下。大乖头也许是以为钢琴学习已经结束了——《小汤》一不学完了吗？抑或是对枯燥的钢琴生活没了最初的兴趣，反正是拒绝上琴！以我们的对话为例：

　　　“你是洗澡呢？还是练琴？”

　　　大乖头最烦洗头、洗澡，基本上一个月洗一次。

　　　“我洗澡！”根本不过脑子就答。

　　　“明天，爸爸可以不上班。你是在家让我看着练琴，然后咱俩一起出去玩呢？还是上幼儿园呢？”

　　　在家玩多好。我想。

　　　“我上幼儿园！”不带一丝犹豫地。

　　　“你要不弹琴，明天我把琴卖了，咱们与琴的事儿就算没了！”

　　　毕竟是个大玩具，又不是家家都有，应该不舍得吧？

　　　“明儿我放学后，这儿要不是空的，我不理你了！”她指着钢琴摆放处，又返手指着我的脸。

　　　无地自容，我。

　　　强扭的瓜不甜。我也犯不上强迫孩子。冷处理。等你回心转意。

      我剪掉右手的长指甲，不弹吉他，弹钢琴。连弹了三天，她就坐在沙发上听，偶尔跟着哼音符。练到手心出汗的时候，我理解女儿了——这玩艺，太磨人了。我确实没女儿弹得好，老出错，一首曲子反复连不下来，心内很灰，就使劲儿掰手腕，酸痛为止。我突然理解了一网词：抓狂，对，我就这状态了。女儿有时会忍不住凑到琴边，幸灾乐祸地说：“爸，你弹得不是5吧？”嗖一下，跑北屋，跟她妈妈告我的黑状去了。

      清明节前，跟董老师请假，这周不学了行吗？孩子得去农村玩三天。女儿就在我边上静静地听。挂了手机，很无奈地和女儿说：“董老师不准假，农村你是去不成了！”女儿很郑重地观察我的面部表情。她太了解我了——我老爱说反话逗她。我不好意思地笑了：“明天下午你就可以走了。”可能女儿觉得我替她考虑了，晚上主动弹琴——自３月２８日以来的第一次。我只让她弹了半个小时，几天不练手生的情况下，多弹是很痛苦的。

      清明节后，女儿弹琴又入了正轨，不过，要哄哄才会上琴。又多了个口头语，隔几分钟就来一句：“还有几分钟？”很盼着下课（细节很重要。有一次我把表摆在了琴盖儿上，便于看点，却引起了女儿的注意，隔段时间就问上一句。现在，问的频率越来越密了）。任何事儿都是两面的。女儿虽断了几次练习，但却找到了音符时长的感觉，二分音符弹得准确许多，有表达曲子内在情感的意思了。我记得有一条匪夷所思的游泳运动理论：游泳在冬季得到提高，意思是有时候不练习比一直练习提高得更快。我理解，冬眠，某种意义上也是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