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TV2.0时代的电视实务操作
1、 受众定位管理
在传播学中,受众是信息的接受者,只有被受众接受的传播才是有效的传播,由此,在电视中有了“节目做给谁看”的概念。同时对于电视播出者来说,也就提出了一个问题,谁是最具备活力的受众,这决定了你的节目能不能独领潮头。做给“后面”的人看,而不是做给“前面”的人看,是典型的TV2.0特征。理由很简单,谁都不必担心我们的上一代人不看电视,他们这辈子“沙发土豆”当定了,看电视是他们最好的娱乐方式,而TV2.0要争取的受众是下一代。年轻人永远是最有价值、最有力量的群体,电视只有做给年轻人看,才有希望掌控未来。《波士堂》和《上班这点事》就是两档这样的栏目。
相对于其他财经类节目,《波士堂》颠覆了传统财经节目的表达方式。从场景设计的角度来看,《波士堂》没有像大部分财经节目一样采用谨慎严肃的科技蓝,它背景的主色调采用的是柠檬黄和正红,整个画面空间营造的氛围与综艺节目的现场设计很相似,使现场嘉宾和观众都觉得轻松和愉悦。其次,从语言风格角度来看,你在这个节目里听到的十句话里有八句半和财经无关。这个节目设置的三位观察员是一个很
2.0的角色,作为观众的代言人,他们要么作为挑战者向嘉宾扔板砖,或者充当一位持审慎态度的质疑者。其中必有一位美女观察员,她一定不会用太专业的方式来向嘉宾提问,这样就拉近了普通观众和节目的距离。比如陈辰在面对唐骏的时候,最关注他口袋里的钱,存在那儿,怎么花。在看似插科打诨的过程中,很多东西就举重若轻地表现出来了。《波士堂》的观察员相对固定,每期又会有所变化,这样定量与变量结合,很好地增加了节目的弹性。目前,《波士堂》在东方卫视和第一财经的收视表现都不错,除了白领和精英这一目标核心受众群,还有大量的普通大众喜欢这个节目。节目希望在明确核心受众的同时,“拉动”核心两端的人群,而实现这种“拉动”的就是节目特有的表达方式。
此外,你会看到做客《波士堂》的所有嘉宾从来不会穿西装打领带,这是我们和嘉宾事先沟通好的着装要求,节目的工作人员还会帮他们解开衬衣的第一个纽扣。这是为了使嘉宾能够在节目录制过程中将自己调整到一个完全随意、放松、自在、真实的状态。他们不需要觉得在这里跟在家里有什么不同,不必作为一部商业机器在镜头前面发表声明,而只要作为一个个性的个体,再现他们走过的路,吃过的苦,谈论他们对人对事的看法,观众自己会从这些看似家常的讲述里吸纳到其中蕴含的企业家精神和商业理念。不论是成功的企业还是优秀的企业家,都是不可复制的,然而企业家创业的体验可以分享,这就是我们力求在节目中呈现给观众的。
《上班这点事》则是典型的以白领和上班族为目标受众的日播节目。它跟互联网关系比较密切,这里85%的选题和100%的话题体验者都来自网络征集,这个节目的口号就叫“你的节目你做主”。一年要谈的260多个话题,说的都是一些上班族们每天工作生活中细枝末节的事情,有人担心节目的话题会枯竭,其实即使大部分人的工作内容琐碎、重复,但今天和明天一定是不同的,所以可选的题材理论上也是无穷无尽的。相反,我们要担心的是怎样从繁多的选题中选到观众最感兴趣的话题。我们平均每个月会收集到60几个选题,节目主编要筛掉三分之二,留下三分之一,如果不能准确把握受众需求的话,就很难选择。
2、 优质内容管理
信息的多渠道、多选择导致了传播方式由大众传播向分众传播转变,而传播方式的变化继而导致传播内容的变化,即在内容上越来越注重分享和服务。在2.0时代,越是有分享感觉的内容,就越容易被受众接受。中国的企业家把自己的隐私看得高于一切,而《波士堂》不仅令企业家在镜头前打开了心门,而且史无前例地打开家门,让导演走进他们的家中去拍摄。当BOSS们在《波士堂》里将以往一直端着的身段放下来,观众就贴近了他们,也贴近了电视。这是《波士堂》在内容上对于人性化表达的追求,相对于国内其他财经类节目也是一个重大突破。
Boss
show也是《波士堂》内容上的一个亮点。在这个环节,企业家们被卸掉了光彩照人的头衔,回归为一个普通的个体,他们有着各式各样的兴趣爱好,他们陶醉于Boss
show的每一个细节中,这些细节凸现的是他们身上最难以被察觉的“真性情”。比如蒋锡培当年是钟表匠出身,节目就给了他一块拆得七零八落的表,让他再追忆一下当年走街串巷修钟表的感受;冯军喜欢下国际象棋,就让他在节目中三分钟之内教会袁鸣并跟她下一盘棋;迷恋古典音乐的章苏阳则在现场吹起了他已经八年没碰过的长笛。当这些Boss们的情商被充分调动并被感知和分享的时候,他们是愉悦的,而受众的分享过程自然也是一个愉悦的过程。
王石在录完节目之后说了这样一番话,“我也算是老江湖了,但来的时候还是很忐忑,听说你们节目挺搞的,看起来轻松的问题其实像刀子一样。做完节目后的感觉就四个字,非常愉悦。”许多嘉宾都有些不可思议,为什么《波士堂》能营造一个特殊的氛围,使BOSS们能把很多在其他节目里未曾说过的话说出来。
任何节目都无法垄断资源,《波士堂》的嘉宾在其他很多财经节目里面都可以看到,但是在《波士堂》里他们的表现最能体现其人物个性。坐在嘉宾对面的观察员往往会让嘉宾紧张到要喝水,要去上厕所,这些真实生动的细节可能会直接体现在节目中,它们都是不可多得的精华,而《波士堂》要呈现给观众的正是真实的力量。
在一档互动式电视节目中,主持人位置重要。《波士堂》是一档财经类节目,而曹启泰是做娱乐节目出身的主持人。为什么要请他到《波士堂》来?他本人最初都不免困惑,其实选定主持人这一环节也体现了节目在策划过程中对内容管理的理解。作为《波士堂》的主持人,应当有丰富的人生阅历和资深的专业经验,有超强的控场能力和应变能力,要有很高的智慧和情商,要能够很好地拿捏分寸,控制节奏,营造出让所有人放松、舒适的谈话场。很难找到一位专业的财经主持人可以做到这些,而笔者认为曹启泰做得到。节目开播半年后,短短三个月之内,他凭借《波士堂》一举获得两个大奖,中国电视榜年度创富节目“最佳主持人”,上海电视节“最具知性风采主持人大奖”。在《波士堂》周年酒会上,他动情地说,“我做了20多年电视,好像就为了等待这个节目。”
在2.0时代,“服务”也变成了内容的一部分。看看许多的人际链接网站如若邻网,你会发现它并不提供任何实质性内容,只是提供了一项可以将千万人聚集起来的服务,这就是它的核心价值所在。服务本身也是一种内容,这给电视提供了一个很大启示——我们是否也可以通过电视提供某种服务,以满足受众的需求,使之更容易为他们所接受和喜爱?
《上班这点事》节目的策划最初正是基于从这个角度上对内容的理解。《上班这点事》提供的服务很简单,就是“减压”。这个想法源于我在跟沈南鹏的一次聊天中受到的触动,他告诉我他把家安在香港,因为上海这个城市的压力太大,生活节奏太快了,不适合生活。我当时特别惊讶,我一直不认为上海的节奏比香港还快,后来我想一定有很多人跟我一样已经习惯或已经麻木于这样的快节奏和压力,他们其实需要一个轻松又贴近生活的节目来为他们做做“心理按摩”。《上班这点事》的宗旨正是放松白领们在工作中紧张了一天的神经,做他们睡前的“舒睡奶”。
3、表达方式管理
在电视的表达方式上,个性是最重要的。“我要我的电视!”
其实电视节目内容在某种程度上很难回避同质化竞争,文化、娱乐、体育……在任何一个时代受众对内容的需求都可以被划分成这么几类,而在不同时代受众思维方式的变化导致了他们需要接受不同方式的表达。
我们可以问问自己,你的节目有多少个性?你节目的表达方式是否适应当下受众的思维方式?可以说,《波士堂》的成功正是得益于它颠覆了中国传统财经节目的表达方式,营造了一个轻松舒适的谈话氛围,让嘉宾在镜头面前卸掉面具,回归真实自我,同时引入的观察员以诙谐调侃的口吻投以犀利的发问。《波士堂》在表达方式上的另一个突破就是对外拍的运用,节目敲开老板们的家门将他们不为人知的生活景象呈现给观众,并且在VCR的剪辑上力求保持纯纪实风格,不参杂主观粉饰,这种表达方式很大程度上拉近了企业家和观众的距离。
此外,《波士堂》是目前国内唯一一个在录制时由互联网同步直播的节目。互联网上的收看人群和电视上的收看人群有着不同的需求,他们更需要真实的随机的表达方式,总是期待着现场意外的发生。唯众传播和PPlive合作,跟腾讯的直播合作,每次都有几万人在线收看,很大程度上满足了更加广泛的受众,同时也使我们创造的内容得到更好的传播。
《上班这点事》在表达方式上也体现了很多TV2.0的创新理念。节目的现场构成是3+1的概念——一位非典型上班族,即主持人,一位职场导师,一位白领,他们构成一个三人谈话组合。与此同时,我们设计了另外一个角色——话题体验者。
有些观众会觉得把话题体验者安排得距离太远,会影响主持人与他之间的沟通。事实上,只有保持这样的距离,才能使这个角色的功能得以实现。话题体验者作为第四方,看似一个简单的设计,其实该创意在观念上是有突破意义的。多数人来做谈话节目都会想到“三人行”的形式,而这个栏目首先在视觉上面打破了这项约定俗成。同时,体验者角色的设计也渗透了对互联网精神的理解,在旁听三人谈话的过程中,他同意就举笑脸牌,不同意就举哭脸牌,随时可以发表自己的见解。他代表的可以是所有观众的集合,也可以是另一个话题参与者,这如同在一个小型的BBS上面,网友可以及时跟贴作出反馈。所以这个角色不能坐得太近,否则就无法保持独立的观察和体验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