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初三学生参加自主招生的前后实录

文/飞舞

“老师，我是xxx，老师，我好高兴，好高兴，”下班回家没多久的我，接到这样一个语无伦次的电话，但是，明显的电话那端的声音是带着一种压抑的又是狂喜的感觉通过无线源源的传递给我这样一种共鸣。

“老师，老师，谢谢你！”我还没听清是谁，她就开始叽哩咕噜的说了下去，“老师，我去的那个上海戏剧学院附中的面试，通过了，我好高兴。我刚刚上网查了一下，我的名字竟然在里面。啊，老师，我真的好高兴好高兴，谢谢你谢谢你！”

她已经说了好几个“谢谢”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一刻几乎都是她在说，不停的说，而我只是“喂”了一下就根本没机会插进去一句话，但是，很明显，她那种狂喜的情绪影响了我，使我甘心的在看不见的电话这端默默地分享着她的喜悦。

“老师，你知道吗？很多人都唱流行歌曲，只有我唱了《小背篓》。我唱的时候，那个老师还看着我，还问了我一些问题。那个时候我心里一点都没底，可是我现在太高兴了……”她还说了好多，可是我只记得她说话的语速飞快，后面说了什么我没听清楚，但是，我一直在静静的分享着她的轰然狂喜。

我明白的，她前几周去面试之前，曾黯然的来找过我。这是一个相当没自信的女孩，长得还挺好的，脸上有着这个年龄特征特有的美丽青春疙瘩豆。在我这里学了几年声乐，不是我学生当中特好的，也不是每次演出或比赛或考级发挥都是很正常的。也许因为什么其他原因，我不想深究。反正，就是一般般的一个女孩。但是，这些来我这儿学声乐的学生有一个共通的特点，就是看见我都特别的高兴，也许我带给她们的感觉比较好。

她的成绩不算最好，因为学校推优轮不上，特长生推荐也没轮到。所以，偶然间在学生的报纸上看到上戏附中招生的时候，她怯怯的来找我，问我，她行不行？还问我，老师，报名的人数一定很多的，我该怎么办？很多的问题一听就知道是对自己很没有信心，但是又不甘心。在失却自信的外表下面却隐藏着一颗想要尝试却又不太敢尝试的心。

她的这种状态我自然很理解，像她这样的学生，其实不管是老师还是家长，只要在后面轻轻推一下，她也就这样会硬着头皮出去了。学校几次参加区的比赛，都是这样，我把她推出去，推之前她还犹犹豫豫，看我下定决心一定要她参加了，她也就这样上去了。所以，当她来问我的时候，我反问她：“干吗不去？有机会为什么不去？”

“可是，全市招生，报名的人肯定很多，而招生的人数那么少，”语气里掩饰不住的是一种恐慌和不确定却又很想去尝试。当然，这是事实，她说的没错，她所看到的全部都是外在的情况，也是她了解的外在的情况，但是，她没有向内看，也就是说，她没有真正的了解自己。

“你不去试怎知自己行不行？不就一个唱歌一个朗诵吗？去试了，行了最好皆大欢喜，不行，你也不会后悔，因为你没有放弃飞来的机会，只是实力不够而已，就这么简单。自己定夺自己选择，去了，可能后悔，因为没被选上；不去，一定会后悔，因为你自己都不给自己机会，别人又怎么甘心把机会送给你？你说呢？”我像连珠炮一样的把这段话轰了出来。

到底是聪明的孩子，“我知道了，老师，我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我走了。”她说完就走了。

面试前夕，她打了一个电话给我，“老师，明天我就去面试了，今晚你有没有空？能不能帮我辅导一节课？我想唱《小背篓》”。

“这首歌你有把握拿捏吗？如果没有拿捏就唱首自己有把握的，自己决定。上课不用了，你行的，不就一首歌吗？对你来说还不是轻而易举的？”她声乐上的优点是乐感很强，我一直强调歌者要以情带声，唱出来的歌曲就会事半功倍，其他技巧性的处理另当别论。我尽量用轻松的语气卸除她的紧张，我明白，来不来上课其实都是无所谓的，最重要的是，来了就好似心更加安定一点，而我认为，这一点都没必要。

“没事儿，去吧！不用上课了，你行的，祝你好运！”我挂电话之前，听见她在电话里很开心的说“谢谢”。我也没把这事儿放心上。很多时候，就是这样的，越不在乎一件事，这事儿就越往好的方向发展，也可能是因为没有期望，所以蓦然的得到这样一个喜讯，让人有点承受不住，呵呵！这是对学生来说。她一定也是对自己不敢抱有太大的期望的，不然，她不会有这样轰然的狂喜的。

时间过得贼快，我在忙我的考试我的比赛，考不完的试比不完的赛。虽然考试和比赛也就那么一个一个日期，但是在这一个一个被指定的日期之前，要付出多少的精力？这种和时间的拉扯战是最不让人轻松的。也是，没有一种成功可以随随便便获得的，不经历风雨，又怎能见彩虹？

她还在絮絮叨叨，也许是不好意思了，突然停了下来，我知道该轮到我说了。

“接下来准备怎么办？”这才是最重要的问题，这也是她刚才不停说话时我在想着的关键问题。

“接下来我要把所有的精力去花在学习上了，”她笑着说。

“聪明，思路非常清楚，好样的，”我一连肯定了三次，又赶紧补上，“低调点，别让刚取得的胜利冲昏了头脑。”

“明白明白了，老师，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她千谢万谢的不舍挂掉我的电话。

如果那时没有发现她唱歌方面的天分，如果我没有让她一直坚持挖掘自己这方面的潜力，如果我没有一有机会就让她去参加大大小小的比赛，如果，如果……这几年的点点滴滴如同洒落在岁月里的不经意的小石子毫不起眼，不曾想，正是因为这样的点滴这样的过往这样平常的努力这样的累积这样的积淀，才成就了这一刻小小的辉煌才带来这一刻小小的挑战自己成功的喜悦才让自己在这样一个求学关键的时刻可以去面对自己喜欢的学校无不退却自信满满。每一个当下都是过往的累积，每一个现在都是将来的体现，要真正明白这一点，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我明白她这一刻的感谢，其实，也不能全谢我，因为关键还是在她自己。如果她自己不要，我又怎能强求？也许也是她自己运气好也有可能，因为面试这种事情，运气也很重要却又不可捉摸。但我情愿一厢情愿的认为，是她平常不间断的努力不断地累积才成就了她的这一刻。她的感谢也许是因为我发现了她这个潜力并一直激发着她不断地坚持而已。仅此而已，我庆幸的是，她体会到了，多年以后她能够理解并明白这样的一份坚持给她带来的好处不是一点点，而是一种挑战并超越自己的成功。这种成功会激励她度过以后的人生中很多难过的关卡。

我深深地相信这一点。希望她能考上那所心仪的学校，万里长征现在只是取得了第一步的胜利，后面怎么样，还是要靠她自己。祝她好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