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日，快乐的和不快乐的

白沙河

9月下旬，就开始断断续续收到短信，除了笼统地说节日快乐，相当多的都说“双节快乐”。虽是客套话，却也需要费一点思量。

既然要“快乐”，就要问一下什么是“快乐”，怎样才能“快乐”。“快乐”总得有个理由，难不成是个节就得快乐？人们都说过年好，遇上什么高兴事，就说“像过年似的”。可也有好多人，过年像“过关”——所以有“年关”一说。早些年推小车从火车站运矿石，火车站上卸下货了，大年初一我们这些苦力也得“抓革命，促生产”，你说这年过的能快乐吗？

“快乐”，大体是一种精神性的感受。这种感受，似乎与人的生理的或心理的欲求得到某种程度的满足有关。譬如，一个想到公园玩耍的孩子，周末爸爸妈妈带着他实现了这一愿望；一个渴望上学读书却因生活所迫离开学校的学生，后来又回到教室；一个盼着孩子回家的母亲，终于在村头等来了远游的儿子。诸如此类，有了让人高兴的事，他们肯定是快乐的。

但在10月的第一天，真没想到能找出什么让我高兴的事。按照稳定原则，那天最好在家看电视；电视中看那庆典，似乎更像是党庆而非国庆；看着那场面，不断想起“护城河工程”，真正是关起门来过生日，我们都成了需要防着的外人；那阵势，与其说是展示，不如说是炫耀，把武力炫耀在国人面前，不知是壮胆还是威吓；听那呼喊声，那扯着嗓子的解说和“我骄傲”，好像是在比比谁的动静大；那种“与民同乐”的场面，真的和解说中提到的一样，是歌舞“表演”；那些小孩子献花、涌向前欢呼、面带幸福笑容挽胳膊，等等，真是训练有素啊。再说了，在这个你只是被迫参与的共同体中，你没有多少实际权利，只有等待太阳照耀的份，那快乐真不知从何而来。那一天恰好又有事，进出校门好几次，每次都被用个什么东西对着脑袋测体温，有一次还把那个东西抵到我的眉头上，怎么能快乐起来呢？那几天，出门上街，路口总会看到闪烁警灯的警车，头戴钢盔、手持冲锋枪的特警，特警的神情如临大敌，看到这景象，心中满满的都是恐惧，怎么还敢快乐？

八月十四回老家给母亲过生日，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八月十五晚上一家三口喝点红酒，几块月饼，看那月亮，虽天空有薄云，却也清明、凉爽。这些，都能够快乐起来，因为家人团聚，满足了心理的需求。

所以，这节日，有的快乐，有的就很难说。也许生活就是这样，各有各好，强装笑脸可以，强求快乐挺难。考虑到个人偏好，我在发给朋友的祝福短信中，哪天发的，就祝哪天的那个节日快乐，这样才符合“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嘛。

（2009-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