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烛”与“火把”
(2008-09-11 11:3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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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观蜡烛精神火把精神舍己为人利人不损己 |
分类: 道德思量 |
“蜡烛”与“火把”
琼宇在《西塞罗的慈善思想》一文中,介绍了西塞罗关于善行的“火把”理论,昨天朋友帮我借来西塞罗的著作,将有关内容又读了几遍,受其刺激,便想到了我们的“蜡烛”精神。
所谓“蜡烛”精神,大家都知道,那是说,教师就像蜡烛,“燃烧了自己,照亮了别人”。引而申之,作为和“蜡烛”精神相一致的善行,就是“舍己为人”。毫无疑问,作为职业活动乃至各种社会生活中,“蜡烛”精神是很高尚的。即以教育领域而论,在“蜡烛”精神的激励下,许许多多的教师在其职业生涯中,做出了巨大而无私的奉献,许许多多人甚至真像“蜡烛”一样,燃尽了自己。而一代一代的学子,也确实在“蜡烛”的照耀下,走出了充满光明的人生路。但“蜡烛”精神所比喻的是,在照亮别人时,首先要燃烧自己,而且,甚至是“燃尽”自己。
所谓“火把”理论,西塞罗引用恩尼乌斯的诗句是这样说的:“好心地为迷路者带路的人,/就好像用自己的火把点燃他人的火把:/他的火把并不会因为点亮了朋友的/火把而变得昏暗。”([古罗马]西塞罗:《论老年
作为一种理论,“蜡烛”精神在赞赏他人或倡导他人去实践时,我不敢说有没有一种将献身者的苦痛加以旁观的心态,但至少会有一定距离。如果赞赏者或倡导者自己也不能、不愿去“燃尽”自己,那就近乎于残忍了。正因此,“蜡烛”精神常常存在于仰视或俯视的关系中:在仰视的关系中,“燃尽”的“蜡烛”成了代替大众而牺牲的“殉道者”,因而是“照亮了别人”;而在俯视的关系中,“蜡烛”则成了为他人增添光亮的某种事物,就像实存的蜡烛所处的位置一样,是在神像脚下的供桌上。最终,“蜡烛”成了神灵与信徒之间的中介,在完成“照亮”的使命之后,它的结局也就只能是“燃尽”自己。“火把”理论则将施惠者与受惠者置于平视的关系中,施与受双方都可以轻松面对,而且,就如西塞罗所指出的,在“点燃”另一支“火把”之后,并不会因此而使自己变得“昏暗”,“火把”仍然存在,所以这种方式能够使施惠者“继续保有施惠于朋友的财力”(同上),从而使善行能够持续不断。
我们还可以从“蜡烛”精神与“火把”理论的比较中得出更多的启发:
——“照亮”与“点燃”。在施惠与受惠之间,“照亮”是一种单向度的过程,受惠者不仅是单纯的接收者,而且始终是在“蜡烛”的光照下,自身却没有“燃烧”。而施惠方作为单纯的主动者,并不存在从对方接受任何恩惠的可能,这种格局,自然促使施惠者单向地要求受惠者感恩,他本身则不存在任何感恩的理由。许多老师常常会因为学生没有记住他而有很重的失落感,似与这种“照亮”格局有关。学生不知感恩固然是一种缺憾,但如果老师能够跳出“照亮别人”的心态,亦即不是单纯从施与者的立场看二者关系,不是会轻松很多吗?至于最近见诸媒体的那些要求受助者感恩的捐助者,似乎也带有“照亮他人”的心态。与“照亮”格局中的单纯被动不同,“火把”理论中是“点燃”与“被点燃”的关系,一旦“点燃”,新的“火把”也就不再笼罩在原来的光亮之中,而是自己“燃烧”,成为一个独立的自我。如果将“火把”理论引入教育过程,这不正可以表达一种与“蜡烛”精神不同的理念吗?即,“点燃”受教育者,使之成为独立“燃烧”的“火把”。
概言之,对社会的道德生活来说,“蜡烛”精神和“火把”理论都是需要的,但应区分它们各自的适应范围和存在层面,而且,更重要的是,善行需要善的方式去倡导,更需要使其成为人的内在善性的展现,外力强制或诱惑的善行已远离了善,而缺乏内在善性支持的善行,其价值也是有限的。
(2007-1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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