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三陪”与学者功能

——再谈学者（专家）型官员

白沙河

听到“新三陪”一名，已有好几年了。本来这种事不足为怪，只是私下当作笑话说说而已，从没想为此浪费脑细胞。可巧，28日作了一篇“专家型官员”的小文，朋友见到后予以鼓励，说其中还有许多现象可谈，尔后不久便读到有关报道说，云南省组织干部培训，要求“领导干部要以普通学员身份参加学习，不准带人陪读、不准请人代写材料、不准公款吃玩，培训期间住学员宿舍、吃学员食堂、守学员纪律。”（大洋网-广州日报，来源：http://news.sina.com.cn/o/2008-08-29/040614371515s.shtml）其中的“陪读”一语，属我所知的“新三陪”之列，故想提供一个新名词，并再谈“学者型官员”（“学者型”与“专家型”基本同义，遵从多数惯例，今后除特殊需要，皆使用“学者型”）现象。

先解词。所谓“新三陪”，是相对过去的“老三陪”而言的，“老三陪”即通常所说的“三陪”，是陪酒、陪舞、陪唱，后来是否发展出别的陪，那就只是量的问题了。而“新三陪”则与此毫不沾边，它们是陪听、陪聊、陪读。且陪者身份也绝非“小姐”之属，乃学历职称皆不低的学者之类，之所以有此要求，自然属于工作需要。所陪的，当然都是领导无疑，具体解释如下。

陪听，领导作报告，发表讲话，需要有人在场作听众。听众若“素质”低下，那就衬托不出领导的水平之高超来，更重要的，学者型听众能够准确理解领导意图，听到重要之处要能够及时报以热烈的雷鸣般的掌声，要不然让领导自己说“估计此处有掌声”那岂不太没面子了。还有一点，在听到显露智慧之处和精辟警句的地方，要能够及时点头或会心一笑或作沉思状。此种工作的难度，学者较能胜任。

陪聊。领导在需要思路时，需要解闷时，需要造句时，就要那么一两位或更多几位，一起聊一聊。有人说领导不听取专家学者意见，那是不对的。当然，参聊学者要有善解人意的素质，要有提前预知能力，及时称道的智慧，聊的过程中绝对不能发现领导的错误——领导是不会错的，要恰如其分地将自己的好的建议巧妙地转化为领导已有的观点，此时，千万不可考虑知识产权之类的问题。这种陪聊工作，只能由学者担任了。不过，现实情况总是具体的，因而千差万别，某次，一朋友说，某书记很喜欢和几个很能忽悠但毫无学问的家伙聊天。我说，他们不会让书记感到有压力。

陪读。这显然已成正式工作，否则也就不需要发文件禁止了。陪读不仅出现在干部培训这类场合，更多的时候，领导需要文凭了，例如要有个正宗的博士学位，就需要学者给与大力协助。要开学术会议，需要撰写论文；在读期间要发表专业论文而非讲话；要毕业，那篇论文还要很厚很厚的，领导的秘书似乎难以写好。如此等等，更是非学者不可了。

“新三陪”不仅需要的是学者，而且，按我的理解和见到的实情，最好是：男性，以表明与颜色无关；中年，以显示沉稳、厚重、有学养；职称在副高以上，学历最好硕博。

“新三陪”的出现，无疑拓展了当下中国学者的社会功能。至少，对于“学者型官员”的成长起到了相当重要的作用，不然的话，书记市长局长们的论文不是会失色不少吗？如果万一碰上要求刻板的学校再因为论文的事情而不发文凭，岂不是影响到干部队伍的建设？再说了，领导整天日理万机，连签个补助款的字都没时间，再要他们去坐到教室里听课，到图书馆查那什么“黄子”资料，不是对两个文明建设造成更大损失吗？所以，“陪读”乃至“替读”之类，不仅情有可原，而且十分必要。人们把这现象比作“陪太子读书”，纯属类比不当。“陪太子读书”是真正的教育皇位接班人的有力措施，太子也因此而获得真才实学的不在少数。现在的学者“陪读”，官员们是为了文凭，并仅仅是为了文凭。至于真才实学，用得上吗？多了还不成了痴呆？较真的人有几个有好下场？至于陪听、陪聊的意义也绝对不可小视。不过那属于“学者型官员”形成后的社会展示和证明环节了。

当然也会有人说，此乃古已有之，过去的念书人也是如此。“学成文武艺，货与赵官家”，那些学问本来就是用来“干禄”的，既然有了买家，且价格不菲，又何乐而不为呢？不过，有一点差别可能并非不重要：古时候的学成后的“干禄”，是直接的学而优则仕，现在的大量的学而优者，只是间接的，是躲在官袍里面，是一种衬里的东西。为他人填充里子或支撑门面，毕竟与自己亲自做官是两种不同的东西，尽管也会换来黄金屋。

这真是一桩划算的买卖。在学者一方，体面地并合法地拿到报酬（如课题经费之类——将来再谈此问题），获得进入更大社会空间的机会，得到许多社会声誉，建立了与官员们的非同一般的联系，等等；在官员那边，既解决了对于自己的学者能力的确认问题，满足了心理需求，且获得一张乃至数张真的文凭。最重要的是，既不耽误工作，又不花费自己的钱财，岂不是高效且迅捷吗？所以，“新三陪”有此良好环境，又无打黄扫非之忧虑，能不迅速生长乎？

失言了，打住。

（2008-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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