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札
(2014-12-23 10:40:26)
标签:
成路诗信札组诗 |
分类: 诗·杀死时间的眼睛 |
按:为了诗的完整性,把已经贴过的前三首也一起贴出。《信札》可能会继续写。
信札
G:
俯首的瞬间
身后空旷的大野上挤满了象形物
他们做着挽留的形体
或者是在用力推
地峡在缓慢地开裂
老骨头的前胸在峡的沿口上挣扎
一根幡,像白日焰
诱惑着
秃鹫群围观着诗人给自己的送葬坛场
也在等待着果腹的尸首
G:
退出去,退出词与词的连接隙
坐在锥锋上等待炊烟
(谁也知道,在城市居家的燃气炉已经让炊烟消亡)
锥锋露寒,端坐其上的诗人
默诵:谷、豆、麦、稻、渔、牧
这时,陌生人用锡纸①打开了主公的宅门
这时,宅门拒绝熟客的访问
门廊刮起尘,如同锥刀
划过主公的眼脸
① 开锁工具。
L:
绿皮火车驻扎在油菜花的田垄
像一枚往日的勋章,供瞻仰者
脱帽,观看地上渗过的血
血过之地,龟裂开大口
死灵魂骑着白纸马
从这张口走出,走进
当然,看不见他脱帽,听不见他哭泣
只能从纸马的蹄印里
找出悼念时间的尘土颗粒
披在绿皮火车的机头上
L:
黑耳鸢俯视地斗壁面上的油菜花
以及点缀花海的房舍、寺庙
庙里的守寺人,想着赤红墙外的财产
——橡树、樱花、香椿树、断命草
他啊,唯独没有想到
油菜花敛下的荚物也是种子
他啊,隔着行走的雾气看天
看黑耳鸢翅翼上的白斑
说:这光团,是佛的
L:
太阳光垂直向下像墙
遮蔽了掠地的飓风,留下地斗
不能闭合,不能咀嚼
垂直的太阳光壁面上
凿刻着革命的标语
而壁的另一面卧寝着饮血的虫子
太阳光顺着大楼的玻璃贴面滑下
把绿色信号灯染红
X:
面部表情,多数时间是心的杯具
它逐一地掩盖真相
逐一地把伪善幻化成喇嘛手捧的经书
心生敏感的诗人啊
像揭起纸张一样,一层,一层
揭起表情
揭起是在沾染这些复杂的细菌
沾染得多了,便是在围困诗
C:
莲蓬在枯萎的叶丛里显得突兀
尽管它也是黑黢黢的
尽管它孤独地承受着初冬的寒冷
如同凸出河堤的燕翅坝
让一条河交汇进另一条河的激流无情地撕咬
但它还得像肿瘤一样障碍着舟的直行
四位诗人,站立在磨盘镶嵌的花墙旁
听着河口和荷池的水流声
他们讨论着孤傲的背面
W:
霜,卧伏在小雪节的草上
咒骂日出
很显然,这骂声随着太阳的铺展
逐渐从骇浪里销匿
唉,光这把杀霜的屠刀
连同霜的尸骨,连同霜的咒骂
一起灭失
可是,草欢呼
在霜的尸骨里它迎来了这年的最后一次生长
W:
13个没有信仰的人
早上从教堂北边的公路上出行
他们享受着尖塔东侧折射的暖意
13个没有信仰的人
傍晚在公路上歇脚时
尖塔西侧霞辉的赤金沾染了他们的眼睛
他们,揣在怀里的小兽
抬起爪子,轻一下,重一下
拍打心房里的血液
H:
冰凌浮在河面,像被猎杀的鹰
让尸解
悬于河上的山峦
已经失聪,听不见生命将死时的吼声
那冰凌,那鹰翅
只能把挣扎的战栗声横在喉咽
庆祝万物进入静默的时代
Z:
法堂上的旁听者,往往把耳朵游移向窗户
聆听光的絮语
——留下疑案的线索,让影子去跟踪
恰此时,法槌落下
惊堂的脆响把眼神聚集在握着槌柄的手上
心无旁骛
那絮叨的光,唯能与玩伴——影子作别
Y:
伙计,钢轨上消融的雪
正在凝结成冰锋
等待割裂疾驰而来的列车
冰锋的刃口
幽蓝,像炉膛里的炭心火
伺机焚燃家神的画像
炭心火,狰狞地把引燃自己的烬物吹向垃圾堆
像你——伙计,用冰锋的刃口
割断兄弟牵手的绳子
钢轨这静物啊,你匍匐上去
便是延伸向未知的欲念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