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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诗课题例举文本:成路:《时间的王朝》/黄恩鹏品评

(2012-11-17 16:4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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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诗课题例举文本

黄恩鹏品评

成路:《时间的王朝》

《蒙古秘史》

分类: 积馀堂札记

感谢黄恩鹏老师把我的《时间的王朝》列入到他的“散文诗课题例举文本”研究之中,并且进行了品评。

贴在此,再感谢!

 

 

成路:《时间的王朝》

 

1

打开文字的暗道,复制遗落了的王朝,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而我,和十六位巫师站列成唱诗班,咏唱——

石头,石头打造的石礅、石盘,以及插旗帜的石座。这时候,我们感谢泉水,她的流动使风不再孤独。那松树,在风的黄昏落下叶子,黄金、白银的叶子。

其实,风是成吉思汗征伐途中吟唱的“天空的风”;

其实,松树落下的叶子是覆盖成吉思汗亡故了的身子。

 

2

这样子我们把夜晚当作赎金,放在露水的头顶,让地上的时间向北。

成吉思汗拔下的箭镞和毒药向北。

马匹、草场、牛车,和穹庐向北。

向北,向北,

这是我们颂词的引子。

 

3

是,画师贪婪地把太阳种植进山石里。

我们以画师为王,普天下的兽、畜、禽,器、皿、具在王室——山石里生息。

画师不是王,这是他在为我们祖源的成年礼搭建的祭坛,

火,以及烧火的材是王。

 

4

画师在贺兰山涅槃。

我,和十六位巫师用卜骨搭建一条供海东青往返的道路。

狼不能走,

狼跪着,是在守望孛尔帖赤那

鹿不能走,

鹿站立,是在等候豁埃马阑勒。

 

5

苍白色的狼,惨白色的鹿

在林木中合木。

那从光源来的鹰在过火的地上观看到了什么?

我们猜想——山顶上的人,天牧的羊、牛、马,流水、深草。

当然,巫师中蒙古的王女在手中的铜镜里看见了长刀、铁甲、弓箭、盾牌,还有她不愿说的血。

为什么要说血,我们把辫发绽开又盘起,俯在山岩上感知热就是祭祀。

 

6

光源来的鹰,

雪下了四十九天了,成吉思汗打开衣衫取出胸膛的火焰快成灰烬,蒲儿帖的火焰快成灰烬。

光源来的鹰,人的祈求已经非常淡薄,狮子,老虎在祈求——展开你光芒的翅膀。

树木是传递密咒的使者,

那巫师手掌上的牛胛骨,羊胛骨正面是经文,背面是四十九天的雪,和胸膛的火焰。

 

7

我们把眼睛贩给鸽子。

艾草入汤,温暖雪线以上。灵芝入汤,蜘蛛爬在背上告诉我——阳的方向,阴的方向。

其实蜘蛛是在拉动我和一座山向季节的深处——雪和雨、青和黄,一个广大的坛场——五谷的轮回。

我劝鸽子把眼睛还给我的脸,季节需要眼睛。

 

8

火,和画师需要眼睛。

十六位巫师,和我迷失在卜骨里。

死力啊,请回鼓,处子,和舞蹈;请回画师留在白釉上的符。

可汗帐前的窑工点燃供桌上的酥油灯,点燃碟碗上的釉子。

巫师们失手打碎碟,打碎碗

我用白釉的碎瓷和瓷上的符卜卦,挣得的铜钱、纹银是窑工的响钱。

 

9

其实腰间挂老虎的兵卒就是帐前的窑工。

我们知道——他的兄长是打造风箱的匠人,他的兄弟是抡起大锤的铁匠。三兄弟乘坐车子穿过坛城远去。

这时起风,这时我们把生铁看成布,包祓低嚎的幼狼。

一锭铁,就这样把草原上的债、籽粒、神唤到铺子里——起义,或者溺到昆仑河里淹死。

 

10

天知道这是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善言。

——给马上山升起的地平线,使亮在温柔中抵消暗。亮永恒在马的眼睛里。

铜铃在马群里

强势地把声音扔出去,把声音的灵魂交换给骨头。

我们也只能把灵魂和骨头碰击,伤了,就在伤口里绑架灯。作为质保,灯亮着。

 

11

穿大袍的妇女,掌管灯

掌管酥油。

我把羊皮囊借给她——我的蒙古王女,囊里装着豹子的眼泪。

打伙的银匠,你就别谋划着让那只隐蔽的手捉豹子了,它卧在骑兵的肩上。

烧骨以燎——牧骑的气息始于东边的太阳,他们行走在天下。妇女只能搭把手,用生养遗传边地。

 

12

王女,你加入到生育的序列,你端起酒碗,向暴啸的母马、暴啸的母狼唱短歌——母亲对母亲讲述子宫的分蘖。

你们的热泪降落,远处白骆驼的热泪降落。

王女,你牵着草原上活的生命,向成吉思汗的营帐走去。而我,和十六位巫师朗诵词,到我们沉默为止。

———— 

 ①《蒙古秘史》:成吉思汗的祖先孛尔帖赤那(意“苍色的狼”)与豁埃马阑勒(意“惨白色的鹿”)一同渡过腾汲思(呼伦湖),这两大分支合称为合木黑蒙古,意全体蒙古人,他们自称:“槐固亦儿坚”,意林木中的百姓。

②成吉思汗的妻子。

 

 

【黄恩鹏品评】

 

2001年,我有长章《大草原》问世,叙写成吉思汗西征之路。成路的《时间的王朝》与我取自同一题材,他以独特的文字,诗意的抽象,画出一幅成吉思汗之祈神图景,语言魅力和创意更胜我一筹。我喜欢这样的文字:能看见神灵的存在。我更相信诗人能看见的图景:天下大业终其为大睿智大胸襟者来完成。成吉思汗说:“上苍指派我来统治所有国家,在此之前,大草原毫无秩序可言。”这是一个多么自信的诺言啊。成路《时间的王朝》正是求证这样的诺言。与许多史学家一样,诗人也需要研判历史。若没有探索迷雾中的历史,以经验找寻人类理想的出口,很难写就如此恢宏诗章。如我一样,研究《蒙古秘史》成了诗人一个重中之重“神性”写作。历史学家或军事学家,研究哪是“漠北”,哪是“漠南”,以及相隔其间的大青山,为何能够为蒙古大军所攀越。而只有攀越了大青山才会得中原、生存壮大这个民族,战略意义重大。成吉思汗是少有的积极进取的民族英雄。翦伯赞[]先生在《内蒙访古》中对大青山的军事战略作用有所叙述。诗人成路这样开头:“打开文字的暗道,复制遗落了的王朝,是一件奢侈的事情。”这个王朝有太多的史实,却需要一个“出口”。这个出口就是对历史的研判。主体“我”和“十六位巫师”一道,俨然化身成“祈神者”追寻。主体的介入是诗文本的手段。“和十六位巫师站成唱诗班,咏唱——”为文字找到出口的精心设计。那些大草原遗存的标识“时间”王朝的物件,也许能够让我们读出历史的味道。

“这样子我们把夜晚当作赎金,放在露水的头顶,让地上的时间向北。

成吉思汗拔下的箭镞和毒药向北。

马匹、草场、牛车,和穹庐向北。

向北,向北,

这是我们颂词的引子。”

向北,以神的昭引。这是成吉思汗大军向北的征程。艰苦卓绝,拓土开疆。诗人有意截取西征昆仑的一段历史史实。诗人和“十六位巫师”在“用卜骨搭建一条供海东青往返的道路”行进了。而祈神之迹,即似这遗留下来的颂歌的段落。从“松栝森森,千云蔽日”之地来到寥廓苍茫的西域,本身就是一个人类大行军之大壮阔,西夏的覆灭也是当然的了。这段历史,是以“魔幻历史”的写法求证一个神性的抒写。在“颂词的引子”里的现实,并非清晰可见的现实,相反却成为阻碍梦想驰骋的桎梏。“画师”是复原历史的回忆者。那么,历史则是由虚或实的传说构成的。这个构成有着极大的虚拟成份。在蒙古王国诞生的传说里,“狼”和“鹿”分别代表诞育茫茫大草原和大森林“雄性”和“雌性”两个祖先崇拜的符号。在这里并不是意义上的衬托或者符号。最著名的,就是《蒙古秘史》中言及狼和鹿是蒙古人的祖先,狼和鹿的血液世世代代流淌在蒙古人的躯体里,同样也流淌在铁木真的躯体里。大草原跑得最快的两个动物,成了蒙古人的重要图腾。这两个图腾本身是“森林法则”的见证者和亲历者。狼,是中原等大地所稀有的狂野力量;鹿,是和善温良的象征。两种动物的反差,让成吉思汗看到了民族生存的危机。卑微与高大,弱小与强壮,让一个民族进行着积极的反思。只有征服,才有出路。“为了胜利者的安宁,需要战败者的死亡”,这是战争法则。“苍白色的狼”与“惨白色的鹿”都是“森林之法则”呈显的元素。但是,蒙古人的祖先究竟是谁?有关“苍狼白鹿”之起源的传说,事实上只是精神灵魂层面的,它至今仍然是激励蒙古人与众生不同的“精神图腾”。“我”与“十六位巫师”祈神时,看到的难道仅仅是一些遗存(如石头打造的石礅、石盘、插旗帜的石座)?在成吉思汗看来,一个创建了横跨欧亚大陆的游牧帝国,能称雄天下的成就,是一个民族军事集团力量最好的证明——那些越过了“时间之长途的王朝”就在不远的空间存活,在“山石”里休息,也在天空中飘成“黄昏中的叶子”。这是来自于遗存之物的启悟。但是,大草原是依附于大地的大草原,并不能代表太阳。一代君主,所向往的,应是更高贵的存在。

“光源来的鹰,人的祈求已经非常淡薄,狮子,老虎在祈求——展开你光芒的翅膀。

树木是传递密咒的使者,

那巫师手掌上的牛胛骨,羊胛骨正面是经文,背面是四十九天的雪,和胸膛的火焰。”

祈神是叙述故事,是找回历史图像,依然需要“神秘性”来解构。对于传说的历史,若以事实来求证,必然会陷入迷茫混沌。诗人以神性的想象,便能“释放”重大的历史谜团。专门对中国历史发展进程有着深入研究的法国学者勒内·格鲁塞在《成吉思汗》和《草原帝国》,也是带着神性来叙述的。他讲述生活在环境恶劣下的漠北民族,是怎样由弱小变成强大的。除了有着宏远韬略和善战勇毅之外,就是他的进取积极的胸襟胆识,这对后世无不有着巨大的启悟作用。而“我们把眼睛贩给鸽子。”从“天空的风”(第1章)到“海冬青的往返”(第4章);从“光源来的鹰”(第5章)到“光芒的翅膀”(第6章);从“鸽子”(第7章)到“声音的灵魂”(第10章),等等这些来自于头顶之上的“天上”之神性飞翔的、令人仰望的高拔,冥冥之中又给了这个民族怎么样的赐予?“方向”是上天的赐予。“五谷的轮回”也是一个生命的轮回。除了朝这个方向还会什么样的吸引?成吉思汗是信奉道教的一代君王。上述的“上天之灵”多次出现在诗中,就像标识神的符号。我不知成路是否意识到这些。研究成吉思汗的学者们,并不一定要从成吉思汗之“勇毅”或“莽汉”出发,还要看其本有的大智。据资料载,成吉思汗天资大慧,注重道家理性治天下。从刻在公元1219年的一块石碑就可找到这样的明证:“中原傲慢奢侈极矣,天已厌之。朕居荒凉之漠北,漠北无所滋贪婪。朕恢复简朴之风,再立纯洁之德,谨遵中庸之道。牧民破衣褴衫,朕亦破衣褴衫;牧民粗茶淡饭,朕亦粗茶淡饭。下民犹如朕之幼儿,朕必护之;士卒乃是朕之手足,朕当亲之。朕经历百战,每战必身先士卒;朕常冒锋刃,未尝虑己身安危。七年征战,终成此大业;六合虽广,悉归于一统。”[]一代君王的治国理念有如讲道布道。这样睿智之识的君主,民众安能不归附?士卒安能不浴血奋战?天下安能不收复?“火,和画师需要眼睛”,诗人在文本中设置了几处“外来透视”的眼睛,都是为明晰一个内涵。“阳的方向,阴的方向”“雪和雨,青和黄”,这样的对比,寓意了怎样的情境?“我劝鸽子把眼睛还给我的脸,季节需要眼睛。”历史的神性是能够解释的。但是,对于英雄感失落以及悖论式的判断,至今仍争论不休。一些诗人、作家和学者,都在探讨“暴力”问题。我曾经看过一篇“鞭挞”成吉思汗暴力征战的散文,却未能站在独特的历史角度看待。偌大的国土面积从何而来?民族大一统从何而来?元代和前清,可以说是中国在世界最有尊严的时代。当然这是史学家要研究的。但以极端揆测和定论历史,有时很容易陷入谵妄的误读。“一锭铁,就这样把草原上的债、籽粒、神唤到铺子里——起义,或者溺到昆仑河里淹死。”“把声音的灵魂交给骨头”“我们也只能把灵魂和骨头碰击,伤了,就在伤口里绑架灯。作为质保,灯亮着。”祈神之歌已然唱响,淋透了骨缝疼痛的唱词,也许最能解释一个民族的生存理想法则之强劲崛动。“灯”是未曾眠灭的火焰,是神之火,仍然存在民族的灵魂深处。代表着母性形象的“蒙古王女”也时时在诗中映现。“囊里装着豹子的眼泪”是梦想。梦想超越了人类的大情感而存在。而一切都在孕育中诞生,又都在诞生中化作“天行健”力量。“王女”“母马”“母狼”暗示的生机力量积极充满情感。这是人类大情感的存在。祈神在兹,是“母亲对母亲讲述子宫的分蘖”,延绵了一代代生机,亦是传承的英雄的血、火种和烟火。诗人的“祈神”,是注解成吉思汗的历史过程。也是对艰难中的民族历史的讲述。成路试图发掘一种图景式的历史真实,把握那些游移不定的脉络。从森林中走出的狼和鹿的后裔,血气仍在上扬,行走天下的梦想仍在继续。时间嬗递,销殒了一切声音。唯有“神性”的物件伏卧身边,这些物件本身不断发出声响。比如“祈神”的“牛胛骨”“羊胛骨”“灯”“酒”“碟碗”“诵词”“银器”等等。“王女,你牵着草原上活的生命,向成吉思汗的营帐走去。而我,和十六位巫师朗诵词,到我们沉默为止。”沉默不是偃旗息鼓,它是信仰的坚持和固守。民间性质照鉴了国家性质。精神宗教影响着民族宗教。个体灵魂的小律动,上升到集体灵魂的大律动。诗人从现实存在场域出发,到神性的历史场域,再回到现实梦幻场域,以时空交错完满地结构了这个长章。



[]翦伯赞(18981968),中国著名历史学家、社会活动家,杰出的教育家。著有《中国史纲》《中国史论集》《先秦史》《秦汉史》等。著有《内蒙访古》一文。

[] 转引自【法国】勒内·格鲁《成吉思汗》,谭发瑜译,国际文化出版公司,2006年,第30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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