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清澈的溪水，洗去一身的疲累

　　自从老娘生病后，我晚上的应酬就开始降了下来，一下班总是想早点回家多陪老娘聊聊。

　　陪老娘瞎聊是我们母子俩非常愉快的一件事。我从小爱黏着娘，小时爱听她给我讲故事。在我们小时，还没有电视。老娘虽然不识字，但她会讲许多评书里的故事，比如杨家将、薛家将、岳母刺字等故事，她一气可以讲很多。我现在的价值观基本上就是老娘通过这些故事传给我们这些孩子的。小时候，我、妹妹还有几个小伙伴经常会围着她，老娘便会边织着篾席边给我们讲故事。甚至在我上大学暑假回家时，我也会躺在她正织着的篾席里，和她一起研究评书里的故事；只是那时候，我已经具备帮她丰富评书故事的能力了。当然，更多的时候就是瞎聊。

　　老娘在北京的十年，真是让我体会到了家有一老，胜过一宝的含义。十年里老娘包揽了家务活，把多多喂养的高大健壮。于我老娘而言，那也是幸福的十年。让她遗憾的事，自然也有一些，比如，这十年，她原来的村里的老伙伴已渐渐地去了不少。所以，有时，她也会跟我提起那些我也认识的老人。一天，她提起了经发阿婆的一个壮举，一个目不识丁只会东阳话的女人，口袋里就揣着几毛钱，就自个儿去了天台山一次。一开始大家都以为出事了，五天后她回家了大家才知道她去天台山拜佛回来了。话语间，颇有艳羡的意思。我突然间想起来了，在江浙一带，到天台山、到普陀山拜佛是我老娘那一辈人最大的心愿。

于是我就问，我们国庆节到天台山去玩行不行。老娘眼睛一亮，神色一下子振作了起来，但瞬即又被怕自个给子女添麻烦的想法给压抑住了，马上又说算了。我看准了老娘想去，就告诉她我们正在为国庆节到哪去发愁呢，只要她愿意，我们就一起去。

　　我赶紧上网了解情况，并跟妹妹联系，多多娘全力支持。大家设计了一条路线，我们从北京飞到宁波，租个车，先游天台，然后游普陀。老娘听说还有普陀山，可以拜观音，这下真的高兴了`，直说真没想过这辈子还能游天台山和普陀山。她儿子这下牛了，拍着胸脯说：这有啥，我马上订机票！

　　错过10月1日的高峰，我们订了2日一大早的飞机到宁波，和妹妹约好了到奉化溪口老蒋故居会合。现在的交通方便，等我们到溪口时，也只有中午十一点半左右。只是如今，大家的生活水平高了，到了节假日，只要是有名堂的风景区都是人山人海。老娘看老蒋的故居，自然也是新鲜，只是最难得的是门前的九曲剡溪，溪水清澈见底。老娘见了，心里痒痒的，又见到有人就在水中的石板上浆洗衣服，就脱了鞋，轻轻地踩进了水里。多多爸爸开始鼓捣多多和开开，想让她们也一起到水里去感受一下大自然的恩宠。

　　多多却不舒服了起来，觉得不环保（爸爸感觉应该是多多自己不愿意），大声嚷嚷起来：“不行了，奶奶，你一踩进去，这个溪水就变成了洗脚水了！”

　　多多的这个理由，让大家觉得匪夷所思，至少是思维过于独特。老娘坐到了水中的青石板上，悠悠的掬水洗脸，直说有十几年没有见过这么清澈的溪水了；脸上写满了惬意。

　　开开受到鼓舞，也脱了鞋，踩进了水里。多多娘怕水太凉，怕老太太着凉，就催促我叫老娘上来。我见状就赶紧自己踩进水里去试，感觉水温正合适，虽不温暖，但也不凉。就开始和老娘、开开一道继续想说服多多下水。谁知多多嘟囔着嘴，蹦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哼，我可是大城市里来的姑娘！”

　　这话太伤人了，在场的一家子其余的六个人都被气笑了。多多爸嘻笑着帮多多分析：“多多，你说的对，咱这一大家子就你一个是大城市的姑娘。咱奶奶一辈子都是农民，你爸、你妈、小姑、小姑父虽然现在算是城里人，但也都是农民出身。就一个开开是个城里人吧，她也只是东阳这个小城市里的姑娘！看来，您这个大城市的姑娘是无法消受这个清澈的溪水了。”

　　老娘乐呵呵的，更是戏起了水，开始挑逗多多。我看着老娘的享受，一瞬间明白了过来：我一直会被自己的朋友们誉为疯疯癫癫，原来我的浪漫主义色彩都是我娘遗传给我的。

　　约莫过了近半小时，老娘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溪水。多多依然嘟着嘴，一幅爱生气的模样。

　　从溪口出来后，一家子两辆车就直奔天台县去了。到了预订的酒店，觉得不太理想。店主很通情达理，说反正也不愁客人，若我们不愿意，可以退。只是来时经过天台城区，感觉比我们东阳落后二十年，想想也就认了。只是需要我和老娘睡同一张床，多多娘逗趣说我又可以喝老娘的奶了。

　　国庆节出游的第一天，那九曲剡溪的溪水洗去了老娘的疲累，也让我们情绪都高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