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客服客服，我也做不了什么
(2022-09-04 17:56:26)
八月的最后一天，我过得那叫一个漫长，被审问了两场，枯坐了三四个小时，很典型纽村元素集齐，本来想是本年度最漫长最难忘的一天，又怕被打脸，后面还有三四个月呢，谁知道哪天又逢吉日啊。
一天之前
要说清楚漫长难忘的一天，得从这一天的前一天铺垫起。去年初西柚不是啃大肉啃豁了门牙边上的一颗牙嘛，在我小两年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恫之以害的嘚嘚下，终于舍得去植牙。他之前还为此还差点跟他的牙医闹翻，因为他的牙医像我一样敦促他赶紧把那个缺口补上，他照理又叨咕太贵啊啥的。他的牙医随口说了句，贵什么啊，你少飞一次欧洲什么都有了。他觉得牙医不专业，不应该指责他今生唯一的狂热爱好——坐大飞机。俩人争执到差点换掉牙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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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吧，8月31号那天西柚终于要去植牙了。去前很怂地说，我有点害怕，那就是一个可以选择全麻的手术啊。我说get
over
西柚说，我没惹你吧，又训我。我说你惹我惹都多了，随时还回去，让你感同身受。西柚得不到安抚，也不强求。从冰箱里拿出一盒猪肉馅说，那你晚上给我做猪肉丸汤吧，术后一周都要吃软的东西。我说肉丸汤可以有，这种务实精神就对了，求语言安慰的前提，是你有同理心对别人，不然欠奉。
晚上走路时候，红约我到娟姐家，我婉拒了，说明天吧，今天西柚植牙去了，我答应给他做丸子汤作为对他语言上从来没有十全大补待遇的补偿。
晚上给西柚在丸子汤里下了点面，给我自己下了点青菜，解决了两个人的饭。一夜无事，我以为无事。
好了现在时间进入难忘的漫长的一天。
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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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我不是自然醒的，是被人看醒的。我恍恍惚惚眯缝着眼睛发现西柚站在床边，愤懑地看着我，倏地吓醒了。这种瞅啥瞅，绝对不是读你千遍也不厌倦的善茬，而是寻衅。我强做镇定半坐起来问，什么情况，没见过美女啊？西柚说我夜里吐了好几次，难过死了，你睡得那么香，完全不知道。我第一反应就是肉丸子汤，立马撇清说，如果肉丸汤有什么问题，也是你买的肉馅有问题，我没吃肉，就一点事没有。西柚说，跟肉丸汤没关系，跟抗生素有关，我抗生素过敏，以前发生过的。植牙医生开了的消炎抗生素，我没注意到是那种我不能吃的。我说，哦，那就不要接着吃了，本来植牙不感染的话，也用不到抗生素。
我想了想说，吐过要补充水分，喝点温水。
答曰：不喝。
要不要给你煮点粥？
答曰：不吃。
那好吧，我也没什么别的招儿了。随后换防，我起床，西柚回到床上躺下，这一睡睡了一上午。
上午我消消停停早餐、吸尘、锻炼，网课。然后准备出门去跟娟姐汇合饭饭。这时候西柚虚弱晃荡着从卧室出来了，一边在跟他的牙医通电话，做手势不让我离开，我耐着性子听他跟牙医撒娇，牙医的判断跟我一样，抗生素不要吃了，需要的话，再找医生开另外一种。坚持用漱口水和盐水多漱口，保持伤口清洁。我说我可以走了吧，有什么事给我电话，人继续哀怨地说，有什么事我找我自己解决。然后看我真的要出门，做出垂死挣扎被抛弃状，你这时候出门，我出事怎么办？
我说，出事打111，那比我好使。
一审
跟娟姐汇合的目的是帮她领养或者买一只猫咪。
想想很容易的事，结果愣是没办成。TM上猫不少，看中一款眼睛像五彩弹球一样溜圆的5个月小橘猫。我看了看地址也不远，心里想着说不定今天就能把猫猫抱回来了。电话打通，我说我喜欢你在TM上架的一只猫咪，可以过来看看吗？
卖家叫Polly，声音听不出年龄来，很耐心，很执着，有点老师那种教书育人循循善诱的气质。后来知道她七十多岁了。我感觉不是我要找Polly买或者说收养一只猫，而是跟她求职，结果还求职失败了。
Polly说，你看上的那只小猫猫昨天刚刚让别人认养了，不过我还有其他猫猫，你说说你的要求。我说我是替朋友联络，我朋友想要一只
Polly可以问你一些问题吗？
我：可以啊，随便问。
于是面试开始。
Polly：你朋友是常住还是阶段性住在新西兰。
我：常住呀，她是permanent resident。
Polly：你朋友是做什么工作的，每天有多少时间在家。
我：我朋友退休了，24小时在家。
Polly：你朋友是租房还是有自己的房子。
我：她拥有自己的房子。
Polly：那很好，退休了有时间陪着猫咪。但是我不建议年长人士养幼崽小猫，因为猫可能比人活得长，那样的话，猫的生活就没有保证了。比如我七十多岁，就不打算养年轻小猫，要把小猫托付给合适的人收养。因为我可能活不过猫，那怎么对得起的猫猫。
我：我的朋友刚刚退休，65岁，体健貌端，应该是可以陪小猫长大的。她就是想从小养起，培养比较单纯的感情和养成好习惯。
Polly：是啊，65岁的确还比较年轻。那你朋友之前养过猫吗？
我：养过一只英国蓝猫。
Polly：棒！蓝猫现在还在吗？
我：我朋友的女儿喜欢那只蓝猫，她就送给女儿了。
这时候Polly语气有点凝滞，仿佛受到冲击说，我不主张把宠物送人，除非遇到非常大的变故。我想起来西柚也是这样，听说谁把宠物送人了，不管什么原因，关不关他的事，都很生气。洋人认为养宠物，跟养孩子一样，你能把你的孩子随便送人吗？
我：我朋友跟她女儿住得很近，5分钟车程不到。俩家跟一家似的，每天都来来往往。把送给女儿，跟送给其他人是不一个概念。别说猫了，你不知道中国父母，会把一切给自己的孩子的，如果孩子需要或者说想要。
Polly：那你朋友的女儿能保证在你朋友不在的时候照顾她新收养的猫吗，如果需要的话，会永久收留她的猫吗？
我：当然。
Polly：你能让你的朋友的女儿给我打个电话吗？我跟她谈一谈，然后再给你打过来。
收了线，让娟姐给女儿电话。
我们也吃完饭往回开。
在路上，过阵电话打来了，还是不能把猫给我们，因为Polly听说娟姐住在丰盛湾，距离奥克兰有四小时左右车程，她说她的小男猫特别怕坐车，会超级紧张。建议还是附近的领养机构，挑一只喜欢的猫。
嘿，把我审问了一溜够，最后还被否了，是不是求职失败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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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能理解西柚在伯恩山犬breeder
洋人收养一只宠物，真是老慎重了，完全彻底的猫（狗）道主义至上，这把领教领教。
二审
快到家时候接到家中“男人感冒”ING的西柚信息，让我路过药店帮他买点治恶心止吐的药，就拐进辅道买药。
没想到在药店又是一通被审。我对店里的女服务生说了大致要求，女服务生说你得跟店里的医生聊聊才能买药。
我之前在这间药店打过疫苗，所谓医生出来接待我，居然是那个给我打针的壮汉。
医生：你为什么要买止吐的药？
我：我先生抗生素过敏，昨夜吐了很多次，白天没吃什么，肠胃还有痉挛，伴随恶心。
医生：你先生跟他的家医联络过吗？我说没有，给他开抗生素的是牙医，牙医建议他买点抑制恶心呕吐的药。
医生：我们现在有两种这类药，一种是处方药，你没有处方，我不能给你。还有一种是呕吐后补充水分维生素的药，只能给你这种。如果不好，就得让他的家医给他开药再来拿另外一种药。
我心说审问半天，还是只能给我不用审问就可以给的药。
枯坐
到家看到西柚还穿着睡袍，舒舒服服在露台上晒着太阳玩手机，我说怎么样啊好点吧。他立马一脸颓色，一副生命垂危态说，虽然没再吐，但是肠胃还是绞痛，头疼。又挑剔我给他买的苹果味的泡剂就是补水剂，没啥别的用，但还是冲了一杯有滋有味喝了。继续嘀咕，不行，我觉得这次不是简单的抗生素过敏，一定some thing seriously。
我不回家，玩手机玩得好好的。我一回来，人立刻求生欲满满，迅速展开自救。先打电话给他的家医，结果他家医休假直到9月底。他在电话里对前台说，随便哪个医生给我回个电话问诊都可以，让他们在系统里看看我的资料，我两年前有过一次抗生素过敏，我想请医生给判断一下，这次是不是一样，还是什么别的。前台给他查了半天，说最早能给他约到医生电话问诊，也要下周三。
家医系统指不上，他开始考虑去公立医院看急诊，但是公立医院门诊看到他能走能说能矫情的样子，一定不会给他加急处理，去了照着半夜等吧。然后考虑私立诊所，我说silver medical center晚八点才关门，你先电话约约看。他电话过去，对方说只要八点前到，就可以，太感人肺腑了，立马出发。西柚一副车也开不了的样子，虚弱地坐在副驾驶。
10分钟开到，因为他不是这家医疗中心的常规客户，所以在分诊台预交138元，然后开始等待。
silver medical center是我们附近比较大的一个医疗中心，我的家医就在这里。当时是晚上7点不到，我观察了下。诊所只剩下两个护士两个医生，不算正在见医生的病人，候诊的有四位，一个是腿上裹着石膏坐在轮椅上的快乐青年，快乐青年一直在欢快地打电话，跟各路好汉诉说他的腿怎么断的。陪着他的伙伴也是同款宽球衣宽短裤，小脏辫那种篮球&嘻哈青年。还有一对母女，女孩十来岁的样子，她妈妈一直在致力于帮拿着iPad的女儿跟护士要诊所的WiFi密码，不知道怎么老是登录不上去，所以一直给小女孩开着热点。还有一个妈妈手里提着一个篮子，里面躺着一只小猫崽一样的小婴儿，一点声音也没有，加西柚，前后就这四个病人，从始至终。
我白天来看见家医，预约好了时间倒是不用等。晚上来，又不是常规客户，肯定要等，这个心理准备有。但等了一个小时之后，俩人都有点不耐烦的。我开始站起来走来走去，又到旁边的药店逛了逛。
晚上8点钟，石膏男欢天喜地进去看医生了。8点30分，西柚极其不耐烦了，说我觉得我好多了，不想看了。我心说本来就没必要来，嘴上说，都等一个多小时了，就再等等吧。
西柚终于在将近9点钟的时候，被护士招见，我也跟进去了，护士说抱歉啊，让你等这么久。西柚说我都等困了，护士说我也困着呢。然后他一件件从袋子里掏出牙医给他开的药，我给他买的药，还有他平时服用的一种药给护士看，自言自语说我怎么觉得我跟个推销员似的。护士一口一个good boy，跟我们夸狗狗那种随口瞎表扬的感觉。护士把他的病情记录下来，量了血压、心跳、温度，又让我们出去等，西柚说，还要等多久，护士说，45分钟吧。把我俩跟惊的，西柚说能不能让医生看看你的记录，有什么问题明天给我电话。护士说抱歉啊，你不是常规客户，如果走了，就走了，不会跟进的。西柚做了半天思想斗争，决定把牢底坐穿，继续等下去。
我们出来大厅继续枯坐干等的时候，提篮子的妈妈带着婴儿进去见了医生，随后那对要密码的母女被叫也去了。
9点半，西柚终于被医生临幸，他当时睡得呼呼的，貌似已经痊愈，突然被叫醒蒙擦擦都不知道自己到医院干嘛来了。进去又跟医生讲了一遍来龙去脉，病因和结论都他一个人说了，医生看着西柚没病没灾的样子，困惑地说，你需要我做什么呢。西柚说，我就是想让你给确定一下，我是不是抗生素过敏，而不是什么别的，还有让你帮我开点我能吃的抗生素和止恶心的药，如果需要的话，就不用再看家医了。医生说哦哦，给他开了处方药。
10点整，我们走出医疗中心，开车回家。既然病在医院漫长等待过程中自愈，我们俩都没吃饭，这个点肯定应该找地方搓一顿去。在纽村就别想了，除了肯德基麦当劳这些西柚反对的两处肯定营业，宵夜简直是天方夜谭。到家西柚煮了四个鸡蛋，做了两个芝士吐司，俩人狼吞虎咽下去。次日我因为晚饭吃得过晚，体重增长一公斤。
这一天被审问，被枯坐，啥事没办成，成功涨了一公斤肉。
后面的私货：
我出国前的经验，国内看门诊急诊也是要等，但前提是病人满坑满谷，医生高负荷运转。纽村四个小时，看四个病人这效率，疫情不躺平也没啥别的选择。
感觉纽村人的待遇不如宠物，我们带Tara看病，都是随时，不方便弄去vet的时候，医生还可以上门。
在纽村的生存状况就是。小病靠自愈，大病靠命。我已经发现我的自愈能力明显比在国内时候强太多，在国内有抬脚就去的医院，有朋友圈千丝万缕能找到的各种大牛专家，大小毛病疑神疑鬼，都能第一时间求医问药以求心安。
来纽村前，我就跟自己的身子骨儿说，听闻纽村医疗系统超级佛系，完全指不上，这下全靠伙计你自己了，要争气啊。至少五六年来，我已经成为很少看医生的超级环保人，真是时事造人啊。
至于过敏呕吐那主儿，有点毛病可真了不得，太能闹人，也祝他身体健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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