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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去东京帮鸭子安顿大学附近租住的小窝,每天忙忙碌碌地采购收拾,转眼到归期。
结果这么言之凿凿没问题的签证在成田机场就被拦住了,耗了三个小小时,各种电话沟通,机场移民局明确答复,签证因为离境已经结束,返回需要新的签证。
被拒绝登机,多丢人啊。当时我直接把火气撒在T身上,觉得是他办事不利,怀疑他到底打电话给移民局没有,就是打了是不是表达有误,才造成对方回答有误。我当时打着免提跟T讲电话,为了让他同时能听到我跟新西兰航空的人的沟通,瞬间因为被我怀疑人品,突然又急又气给哭了,我赶紧关掉免提,真是丢人双倍。话说其实其实鬼佬很不扛事,很容易崩盘,这是我这些年的出来的结论。中国人民从小煎炒烹炸长大的,关键时刻就算火冒三丈,也会迅速平复下来,寻找出路,知道崩盘是没用的。
后来朋友介绍了在纽村的资深移民顾问珍妮。珍妮长了一眼那款签证,就明白了,不是不可以离境,离境的话,需要另外在线填个申请表格,她每年都会碰到几例类似问题。T打了三次电话问移民局没人告知这么小的一个程序,因为这款签证是在深圳签的,镜内镜外签证政策有别,纽村移民局电话服务人员级别不够业务不熟。问题是纽村人本来脑子就那么回事,搞这么复杂的签证到底是要难为自己还是别人啊,造成这么大的困扰,真碰到较真的,都有录音记录,打官司他们赢不了的。T一开始就是气得发誓要跟移民局fight。后来因为能干的移民顾问珍妮,在四天之内,就给重新拿到了两年多次往返签证,斗志也就没有了,顺便打算把我今后把签证事宜都交给珍妮办,术业有专供,到底不是在办简单的旅游签证,实在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好了歪楼结束。

行李寄存机场,灰溜溜回到鸭窝,上网看机票择日先回深圳。再次飞行那天,是鸭子是正式上课第二天,不能送我了。临行前晚,鸭子去便利店打印了新的机票和机场大巴票,放在一个文件夹里交给我,然后让我背了三遍顺序——4点起床,4点50分前出门,赶4点58分的电车到调布(如果没赶上这班,就走过去,20分钟也到了,不能等下一班,早晨电车20分钟一班,时间太紧),调布中央出口左手就是成田机场大巴,搭五点半那班到成田机场一航站楼投币取前天存的行李,再下到一楼搭免费穿梭巴士去3航站楼安检过关。我说到香港以后就不用背了吧,自己地头了,闭着眼睛都能回家。
想起来当初几十年前第一次一个人搭飞机,老爸教我怎么check
in,怎么过安检,怎么找登机口,好像也让我复述来着。后来也教过一个人出行的鸭子,现在轮到让鸭子为我操心,大半夜还要带我走到调布明确机场大巴的位置,本宫遇强则弱的戏码演得有点过,赶紧说我自己能找到,不用踩点了。

第二天亦步亦趋按照鸭子的指令顺利到达调布等机场大巴,冷风中还是昨天那两位年迈服务生接过手提行李,指挥成田一队,羽田一队。排在我后面的是两个时髦小男生,看气质我以为是日本人,后来听俩人低低声音说中文。其中一个穿绿标小白鞋,皮肤白皙长相妩媚,眼睛弯弯的像月牙,戴小耳钉,声音与外表不符,意外下沉,很磁性的男低音,讲港式普通话。另外一个是小皮衣窄脚黑仔裤,留花轮那种小飞机头。小飞机头说,这一年过很开心,我的目标尽快进入喜欢的大学。月牙眼男生说,开心顶重要。日本这个地方,虽然有些严厉和死板,但是普遍人还是算正直,人际关系水没有那么深,适合你,有机会来香港玩。大巴来了,俩人鞠躬握手告别,月牙眼男生说,谢谢这一段的照顾。小飞机头说别这么说,我也很开心,同时把装在胶带里的饭团饮料等食物递给他。上车后月牙眼男生坐在我侧面,戚容满面。我猜测着这两人的关系,觉得是电影画面。
还有某天宅窝一天,有人按门铃,对讲机看是个阴沉坚毅的男人,本着不给陌生人开门的原则没敢动弹,跟男人在对讲机监视器屏幕上对峙着,他仿佛知道我在里面看着他,鞠了个躬,从信箱塞进来一堆资料,走了。
鸭子回来汇报可疑动向,她翻翻资料说是NHK收款员,家里有没有电视都会来敲门的,如果是女生单独住,你说没电视机他就走了,如果是男生,他们会硬闯进来查看,这都是留学生之间互相传授的经验。这不《1Q84》里的情节吗,天吾他爸就干这个的,临死灵魂还去天吾寓所敲门叫喊收费。这个工作太可怕了,天天按门铃,基本不被开门,谁会给一个陌生的阴沉的不速之客开门呢。相比前面的戏剧画面,这个基本就是走进小说了。

后面的私货:
鸭子千算万算没想到搭穿梭巴士从1航站楼到3航站楼后,有一段没有升降梯,我一个人怎么也没办法弄着三个大箱子上扶手梯。跟保安说能不能帮我提个箱子,或者帮我看着箱子,我自己分三次把箱子弄上去。保安说他不能离开岗位,让我等一下,他在用对讲机叽里咕噜了通,一等等了5分钟,嘎嘎嘎来来个穿制服的stuff,一人提一个箱子直接把我送到三楼check in柜台,我甩着手跟在后面,觉得这待遇好复杂。
日本去过很多次,常常觉得有在小说中的感觉,有时候是场景,有时候是风景,有时候是气氛,都仿佛文字的3D版,让人有又魔幻又现实的错觉。日本文学和影视不仅对鸭子这一代孩子影响大,身为成年人黏熟感也会随时到来。
跟鸭子吃吃喝喝买买多滞留两天,随后意外回到深圳。回来跟朋友们接上头,阴霾一扫而光,就又乐呵了,乐不思纽。没想到新签证那么快拿到,再次灰溜溜回到修行一样的纽村小镇生活,又已经整整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