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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球奖最佳剧情,奥斯卡最佳影片提名的《月光男孩》,是所有奥斯卡季中看的片子中,不知道怎么写的一篇,主要故事是我不熟悉的生活。最亲近的动静,就是《春光乍泄》中用过的西班牙歌曲《Cucurrucucu Paloma》在片中响起,那种欲说还休绵延不绝顾左右而言他的暧昧情愫,尤其在第三段重逢画面里充盈满溢,相当东方。
导演詹金斯也认了自己的得东方神韵真传,说《月光》三段式叙事结构的灵感,来自侯孝贤电影《最好的时光》(2005),尤其台球室一场,片中,凯文第一次走进厨房的长镜头,就是向《最好的时光》中舒淇与张震在台球厅的桥段致敬,对他创作《月光男孩》影响最深的其中一部电影是王家卫的《春光乍泄》,从《月光男孩》中,的确可以看出王家卫《春光乍泄》与《蓝莓之夜》那种诗篇叙事痕迹,与一般节奏感比较强、更直接更野性的黑人电影相比,细腻的异族风情浓厚。其实与其一定要挂上同性恋片的标签,不如说这是一个黑人小男孩自我认知、自我觉醒,到自我回归过程。
这是一部有关成长的片子,虽然现实残酷,弱小月光男孩并没有长成一个正道上的霸道总裁纳税大户,而是像他的恩人胡安那样,成了在街上贩毒捞偏门的老大,身材壮硕,说一不二,大金牙,金项链,一副黑帮成功人士的刀枪不入包装。直到他接到童年唯一好友凯文的电话,那个敏感、脆弱的十岁小男孩被一键唤醒。
他们相见后之间的问答,看着平常,是最深情的情话,
“who Is you man?”(你到底是谁?)
“who? Me?”(我?)
“that mega-front, that car, who is you Chiron?”(满口金牙,还有那车,你到底是什么人呢,奇伦?)
“I am me, I shall not be none else“ (我就是我,我没有要变成任何其他人。)
然后他猝不及防地委屈滔天地说“你是唯一一个碰过我的人,唯一一个。”反差美是出自一个威风凛凛周身肌肉呼之欲出的彪形大汉口中。
他们看着凯文钱夹里孩子的照片,唠叨着生活的琐碎,中间横亘着岁月可能和无力感,那个气氛太王家卫了。直到凯文随口问他,今夜要去哪里睡的时候,隔膜轰然中塌。最后一幕,他靠在他的肩膀上,导演终于用这经典的一幕,完成了向王家卫最细节致敬。
关于这部片子在颁奖季受宠,看到一句好玩的话,对于凡事都要讲政治正确的好莱坞来说,唯一能侮辱的人只剩下“白人中年基督徒男性”。其实,月光这部片子,不仅仅是政治正确这么简单粗暴可以评价的,是有一个如此细腻的核的,王家卫的粉丝拍的嘛,该名粉丝今年在奥斯卡上有多少胜算,都是师傅的光荣。
片中最喜欢的角色是男主奇伦教父般的长辈胡安,虽然胡安在道德上也挺站不住脚的,一个毒贩头头的身份说明一切,就不用深究他有多狠了,同时也被多凶狠对待,不然也不会突然就不明不白被杀。这段对话是月光男孩奇伦的黑暗底色最浓稠一笔,甚至比凯文背叛他还狠。
奇伦:我母亲吸毒?
胡安:对。
奇伦:你卖毒品?
胡安:嗯……
奇伦没说话,他在童年吞噬掉了人生太多黑色,已经逆来顺受,底色再无法改写。他知道了眼前这个他视为再生父母避风港一样的男人,是他所有悲惨遭遇的根源——有贩毒者才有吸毒者,他心中的狠和冷就此集结。
但是胡安对弱小动物的善意,也不是假的,如果不是他像捡了流浪猫一样捡了无家可归(父亲缺席,母亲吸毒,滥交,举止诡异)的奇伦,给他吃的,家门随时向他敞开,受洗一样教他游泳(据说这都是原著作者的亲身经历,演胡安的女朋友的那个黑人演员都演哭了,因为这些事情也存在她生活里),估计这个小生命就熬不到长硬朗年龄。
吸毒的人,真是不太有人类属性,奇伦他妈毒瘾犯了,会抢儿子的钱,乱七八糟男人来睡,会把儿子赶出家门,她好像从小就知道儿子是同性恋,她对胡安说,你要收养他?他们都不喜欢他,你看他走路姿势就知道了,不过他倒是挺善于逃脱的。这像一个妈说的话吗。有色人种本来就是被歧视的,然后黑人内部还有自己歧视中的歧视,就是歧视黑人同性恋者,这份歧视首先来自自己的妈。所以她老了向奇伦忏悔,说我是爱你的,我是不信的,坏人老了,而已。
可见唯一给过他关心的胡安和给过他爱的凯文的重要。前者是他对男人所有伟岸和担当的想象,正邪难辨,最终他也成为了他。后者是他的爱,他的全部感情想象寄托,虽然凯文因为懦弱背叛了他,羸弱的奇伦也因此走向暴力。然后相隔那么多年,凯文一个电话,就是可以让这个彪形大汉虎躯一震瞬间目光迷离,身体语言柔软得不可思议。
饰演毒贩胡安的马赫莎拉哈什巴兹•阿里,第一眼看着眼熟但是不确定,后来查了下,真是《纸牌屋》中那个西装笔挺精英兮兮的政客。在这部戏里胖了,走路说话很典型的街头黑人笵儿,演员的可塑性太大了。马赫莎拉哈什巴兹•阿里在本奥斯卡季中很忙,在《隐藏人物》中,和女主谈恋爱,那是一个很暖的角色,比《纸牌屋》中政客松弛,比《月光男孩》正面,是一个更好的人。因为马赫莎拉哈什巴兹•阿里暖暖的微笑,我的黑色明星情结,瞬间从老惹事的一会出轨一会裸照外泄一会酗酒开萎靡爬的丹泽尔·华盛顿,移情到马赫莎拉哈什巴兹•阿里处,郑重宣布。
后面的私货:
私货就是悼念一下我的曾经偶像丹泽尔·华盛顿,别误会,他还活着,就是不帅了,老胡来,我曾经在他身上安放了对英雄主义的寄托,所以特别看不得英雄迟暮后放弃自己湮在酒精和性里胡作非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