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生存的艾团

黄啸（深圳）·将进水

鸭子对我的鞭策作用那是简直了，她在外面吃到任何喜欢的东西，都会吩咐说，这个学一下。我立马得旨贱嗖嗖开学，做了有些通过，有些拒收，通过的发扬光大，登堂入室，载入橙子菜谱，拒收的再也不做，没人吃还做我有病啊。我的厨艺就是这么从无到有，物竞天择，形成摊大饼式的杂乱无章体系，常常发出邪光。艾团也是这样，鸭子喜欢艾的味道，加上小孩都贪恋甜糯，在饭馆吃过，敦促了几次让学，我一直有畏难情绪。

最早和艾团相遇是在杭州读书时候，一到清明前后，街上就有各种艾团卖，苍翠的皮，黑芝麻馅、花生馅、赤豆沙馅，也有莲蓉咸蛋的，加上清明供果的背景……在北方没吃过艾团的孩子伤不起，一见倾心，艾草清香、糯米甜软，一水儿猪肉炒拌出来的馅，好吃得嘞，年年艾团季，都直接把自己吃到消化不良，从来没想过这么又乡土又有内涵还是童年没吃过的东西，有一天自己能做出来。

朋友圈里本家黄姐姐晒DIY的艾团，我跑去点赞意在索要成品，黄姐姐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下次从乡下给你带艾叶回来，你自己做。果然就带来了。做法讲得简短意赅，艾叶摘了清洗后开水里一勺盐一勺小苏打焯下去腥，料理机磨碎和糯米面，花生黑芝麻什么的做馅，就是袁枚《随园食单》“捣青草为汁，和粉作团，色如碧玉”的极简表达风格。没有任何数据支持，各种比例全靠瞎猜，让我这种做西餐出身凡事精确到克的较真尚宫非常纠结。结果就是磨艾叶水放多了，面和得太软完全包不成形，只好不停加面粉，黑芝麻炒得不够透，粉碎后还是有点硬甚至硌牙，饶是这样，垫着粽叶蒸出来的艾团被鸭子评价说，真是有艾草的味道啊，继续努力，你可以的！看来是真爱，做得不成功也没彻底否掉，橙氏艾团得到了继续生存的机会。

上周一发现一大包艾叶放在办公桌上，我经常被坏蛋们送基础食材，就是呼唤成品的节奏，比如莫爷给包核桃仁，然后坦然质问，说好的核桃面包呢，给烤了还提意见，嫌葡萄干放少了，问题是您供奉葡萄干了吗？很默契的。这次既然江湖上再现艾叶萍踪，赤豆沙馅也就不再藏匿。红豆泡了一夜，进高压锅压下，然后料理机磨碎，用平底锅猪油加糖小火翻炒到干稠，自制豆沙馅好吃死了，我挥舞着小勺，边劳作，边挖豆沙吃，一勺又一勺，不能自已。然后是艾叶粉碎，吸取教训，水不能多放，面和到软硬适中，看着艾汁把面染得翠绿一团，心里欣欣向荣。然后像包豆包似的把豆沙包馅包进和好的糯米团里就好了，因为豆沙是热的，容易泄露，包馅必须节制，加上不是很甜，适合不嗜甜的成年人口味，这一锅艾团拎夜班前线同事干掉了。周末鸭子回来，又做了一锅加甜版，冷藏过的豆沙馅不再流动，可以揣大馅，很低调奢华有内涵的样子，艾团算在我家站住了脚。

艾叶有温中、逐冷、除湿、杀虫、调经开郁、理气行血的作用。初春万物复苏，病害抬头，有个甜甜糯糯的艾团吃，满口清香，避邪驱毒，还等什么呢。就是糯米面不好消化容易积食，加上肆无忌惮用了猪肉炒的红豆沙，所以吃的时候最好加热胃会舒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