瞄瞄过境

黄啸（深圳）·将进水

家里来了个客居“喵”，老友出差，放在我这里托养十来天，小时候猫狗都养过，我一向以动物之友自居，没当回事就答应了。

周六中午，喵正式抵达，家当相当庞大。便便盆、饭碗、喝水碗、猫沙发、猫饼干、猫罐头。主人大致嘱咐了下其习性就云游去了。喵迅速成为我的绊脚石，就是我走哪儿它都跟着，漆着我的小腿，几次险些被它绊倒。不过喵显然怕鸭子，见鸭子走动，就迅速躲藏。我分析，一来它估计是没见过鸭子这么大只的人，见了哆嗦。二来鸭子童年没养过宠物，虽然感兴趣，近距离接触还是有点紧张，这种紧张喵能感觉到，会变成彼此紧张。我没想到这种剑拔弩张最后也落到我头上。

晚上喵就不再怕鸭子，大模大样跟她坐一起看电视。我夜班的时候鸭子告状说，它一边看电视一边在沙发上磨爪子。我说你告诉它不可以。鸭子说告诉了。然后呢？然后它接着磨。再出的小状况就是次日下午虚惊了一场，本来随便叫一声，喵都会出来签到。饭后，我想起来有段时间没见到喵影，就里里外外地叫，没有反应，我几乎认为是出事了，阳台没封的。半个身子探出去趴着阳台往下看，楼下并没出现高空坠猫的围观骚乱。突然发现喵在我卧室的一个装围巾帽子的竹筐里，睡得呼呼的。

周日下午送了鸭子返校到家，我就蒙了，沙发上热腾腾一堆粑粑，喵守候在粑粑边上，我一尖叫它吓着了从粑粑上窜过去，全踩平了，把粑粑踩向四面八方，家里没法闻了。奋勇把皮沙发当塑料凳子，用洗洁精彻底刷了，口诛笔伐色厉内荏训了喵一顿，喵一直瞄着我的脸色。晚上我看碟的时候，它蹭到我身边，强打精神陪着看了一会，看我没心没肺还顺手摸它，就放心歪在我脚上睡了两个小时，把我脚丫子都枕麻了。

周一一早起来，沙发上铺着的浴巾全部尿湿，沙发又洗洁精刷一次。一早出门，中午小时工惊慌失措打电话来说，沙发上屎尿一片。我当时正人模狗样会客，突然崩溃说，再刷一边再刷一遍！

上网求救，亲们各种支招，意见比较集中的方法就是关在阳台上，粮水充足，直到在便便盘里大小便过，才放出来。关了一夜，我们两个已经互为仇人，我在房间走动，喵就起立起贴脸隔着玻璃门把自己挤成扁平相片冲我怒吼，做撕咬状，完全不再是那只温顺的小白猫，我吓得洗了衣服也不敢去阳台晾，猫粮断了也不敢去补充，我把它关在阳台上，其实是把自己关在了屋里，濒临窒息。隔窗观察便便盆还是干的，没有被使用迹象。发短信给猫主人认了怂，我坚持不下去了。

猫主人在异地各种调兵遣将，派人来接喵喵。我无法时刻面对玻璃门外那双愤怒到发出金光的眼睛，下楼晃荡了一个多小时，直到援兵到来。喵被带走的时候，出奇乖巧，一动不动在阳台上等着被抱进猫包，平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叫声也恢复了温柔的喵喵，而不是怒吼，一上午人质对峙状态的凶悍荡然无存，援兵困惑地说：这么个乖乖小猫，你怕什么呢。

我知道是我的紧张导致了喵的紧张，我也试探到了自己的爱心疆界，止于屎尿。对动物没有屎尿不弃的境界，对人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