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段式过年

今年过了一个两段式年。

第一段空前热闹，虽然另外租了套房子给亲友团住，但我每天早晨都几乎在围观中醒来，至少八子和瑞老太进来围观我挡不住，其他人员比如鸭子不是不想围而是起不来围观。每天一家七八口，啥正事没干，就是三餐采买做吃，都是重体力劳动和群体性集会，家里的米油水果零食储备从来没消耗得这么快过，天天跟食堂开饭似的，饭菜上桌，秋风扫落叶，转脸食物就没了，怪不得要控制人口呢。再加上三枚崽子跟小狗似的，你咬我我咬你，冲突不断说升级就升级。每天都是累瘫在床上的，睡梦里都累得伸懒腰。

火热的集体生活坚持没几天，公社大食堂开始瓦解。只要见有人出去，妈就追到门口嘱咐，吃过饭再回来。连鸭子下了补习班会很自觉地在饼屋买个菠萝油、三明治什么的对付，真是八个和尚没水喝啊。慢慢地，一天可能开伙无数次，谁做谁吃，谁家孩子谁饲养。有天我家各个行动小组出门觅午饭在村口一家小馆子碰上了，他乡故知，拼台你吃我的我吃你的，瑞老太一看人齐了又拿出了她的杀手锏万能方人吉祥话，跟每个人碰杯说，祝你早日康复！

春节过后，八子一家离京，爸妈住到租的房子里去，鸭子上学。我在静得听得到针落地的早晨，煮咖啡写稿，过年进入第二阶段，还有一周去年的公休假补休掉。近年的公休假多数是就地休的，被很多朋友吐槽，你不出门休啥假？谁说不出门就没资格休假了，姐当年周游世界精力和运气都强力透支，这几年轮到在家闷得蜜修身养性老实呆着静候再次起飞时机从天而降，你懂的。总之目前阶段最合适我的活法就是这种，远离人群，自给自足，手头有点小事推进，不用去哪。而且劳动人民本色，纯闲着光吃喝玩乐超过两周有罪恶感。

这一周真正属于自己的假期里，看了号称会瓦解整个美国付费电视产业格局的网络首发的《纸牌屋》，美国最新政治剧。评论家克里斯·马修斯说：如果你想交一个朋友，就请他帮你一个忙。在政治面前，同事朋友情人党派夫妻，都是利益角交换关系，利益链断了，关系结束，你无法给予对方，你就不再有资格索取，其实是公平的，只要规则不太多元。这个世界谁也不欠谁的，有得有失，有失有得，自有公正。要命的是，老狐狸一样精于此道的党鞭凯文·史派西像磁铁一样吸引住了本政治白痴，这才叫缺啥补啥呢。补追了台词爆级搞笑的《破产姐妹》。“你睡觉时枕头底下还藏把刀啊？”“这是我唯一付得起的家庭保安项目，况且没事也能割割腕玩。” “你的文身是想气死你爹，我爹压根不知他是我爹。”笑点密集度高到感动，神编剧啊。难怪导演大卫·芬奇回答记者采访为什么涉足电视剧时说，电影带来的刺激越来越模式化，角色不过是必要叙事中的流水线产物。过去的十年里，我觉得最好的剧本出现在电视行业。

悲催的是，放假千里必有一别，两段式休假人养得齿白唇红金霸王能量，上班第一天就被高强度劳动消耗殆尽，一夜回到大脸蜡黄时代。当天下午直落半夜在人声鼎沸的办公室写了两条稿，约了三块版；为一个活动做财务预算，是压倒基本不识数姐的最后一根稻草，各种预算数字加起来每次得数都不一样，濒临疯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