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决议
(2013-02-06 13:5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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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头转向中,又把年忙到了。今年北方阴霾肆虐,冰天雪地,冷到齿寒,几次家族电话会议之后,一致通过全家集结于阳光、沙滩和蓝天这些都可以有的深圳。大小八口人蜗居难载。人品爆发,踏破铁鞋无觅处的同单元同楼层一套房都给我租到,真正是不超过一碗汤保温距离的亲情房啊。
然后是主旋律,吃。中国人总是在吃了上顿琢磨下顿中,肠胃和精神同步完成一年到头的仪式。父母从学校毕业到机关生活工作常年动荡,对生活要求潦草,在吃上很随性,完全没有乡村或者城市老居民那种过年的排场和传承。爸妈在干校一个大陶瓷缸子煮面炒菜吃饭全有了,现在妈都经常用个小钢精锅直接喝粥吃面条,盛到碗里都嫌麻烦。以前我读大学时候回家,爸妈还试过年三十叫外卖的,虽然叫了一大堆,但是一个个泡沫塑料盒子直接上桌当年夜饭,总让人觉得挺恓惶的。后来在餐馆订年夜饭流行,我们家马上从善如流。外面的年夜饭,没有一顿我觉得好吃的,口碑再好的馆子,年夜饭都没法下咽,那种好意头没味道的菜式车轱辘来回做的流水席,比大锅饭还不如呢,而且还排队,火爆的馆子会把年夜饭像电影场次那样,从下午四点半开始,两小时一场,你来的时候上拨没走,你还没吃完,下拨已经到了。所以今年在家吃年夜饭是我们家“年”字第二号决议,哪怕最简单的打边炉呢,也比酒楼吃流水席强。
吃这事上,我可能被简陋怕了物极必反,喜欢漂亮繁复厨房用具,细瓷精白五彩碗碟,喝茶煮咖啡,都往专业招数上整,活不厌精,是我抵御人生虚无路数之一,不然潦草来,潦草去,人只有越来越不待见自己,也不被生活待见。所以过年期间,同样潦草环境里长大的我妹,会热衷于和我一起张罗饭菜,先到批发市场去大肆采购,虾蟹鱼肉菜,各种稀奇辅料调料,到家就在厨房挤来挤去地一起洗切烹炸烤,这叫缺啥补啥,谁想得到年轻时候疯到没型的人,厨房成了最爱场所呢。刚才说了,我们这种脖子上带钥匙的机关大院孩子,做菜没家传,都是野路子,尤其我,30浪荡岁还油瓶倒了也不扶,近年开了窍钻研中西厨艺,什么古怪学啥,网络是大课堂,我做出来的一桌菜,你完全看不出来这人来自哪个半球,更别说东西南北中国了,大拌菜、红烧肉、咖喱鸡、香草烤鲳鱼、奶油蘑菇大虾汤,主食有焗意大利宽面条、西炒饭……吃完饭,我就张罗喝茶,把餐台收拾干净了,摆上雏菊,拿出成套的茶具,自己烤曲奇和稻香村点心开心果橙子葡萄小骨瓷碟子装了摆上,舒舒坦坦喝一下午茶,聊一晚上天,至亲感情是什么呢,就是一年到头这几天的厮守,这个时间谁也不给,只给亲人。看来从小没家传也有没家传的好处,没遮没拦,任意发展,容易出惊喜。到底我们这代人没有经历战乱内乱,该有点盛世静好的姿态了。
老爸今年八十六了,去年还做了眼睛的黄斑手术,除了视力外体能和智能都在无法阻挡地退化。爸妈说,今年怕是最后一次来深圳过年了,此话彻骨伤感,虽然生命潮汐,涨落有时,谁都无法逆天。我还是愿意把爸妈的话理解为,以后过年,我都回北京,跟爸妈姐妹相聚……室外滴水成冰,室内温热升腾的北方风情,是身体中永远无法改写的地域DNA密码,想一下都幸福到战栗。
北方,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