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结束后，鸭子说超简单，继而说，是从数学和科学考题简单，推断出语文和英语估计也不难，真的难不难，我也搞不清。可怕吧，她的文科程度已经到了分不清楚难易的地步了。她说我考语文英文最没压力，不动脑子瞎写一气。考科学和历社最放松，心里有数。考数学最紧张，怕失手。她这三个心情级别对应的成绩是差、良好和优。好比一点不爱的人，随意处置，不当回事。拍拖正常未来明确情绪稳定，深爱最患得患失。鸭子的数学就是她的挚爱，拉分排名全靠这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谁在乎谁放不下。

鸭子这个人整天从这个极端到那个极端，之前基础良好的文科目前全面沦陷，好像也是戏剧人生需要似的，事情不极端不鸭子。我虽然有她数学科学先沦陷后光复的致命虚惊体验，还是不敢幻想绝地复活能再次在文科领域上演，忧心忡忡说你怎么不着急呢，对自己的语文和英语程度。鸭子说如果我的科学和数学成绩不好，我会着急，文科有什么可着急的，语文学了有什么用，外语有什么可学的，出国一年不全有了。我说你不是不出国吗。她说对啊，不出国学了有什么用。有什么用，中国的语文教育就不探讨了吧，公开悄悄说，我也觉得这么学下去没用。语文真不是学出来的，是阅读出来的，感悟出来的，审美出来的，积累出来的，很多学生范文工整八股得让人沮丧，也有很多拥有掷地有声文字表达能力的孩子，对母语表达技巧的掌握跨越年龄和普世评价，但是对于分数来说，这样的孩子是担着风险的……算了不讨论这个。但是英文，功利点说，这辈子它都不会放过你，将来甭管出不出国，学文学理，大学都要英文考级吧，如果你要考研考博的话，如果你要评职称的话，如果你想出国旅行不傻哈哈跟着旅行团小旗儿后面亦步亦趋的话，如果你想看碟不受日益胡闹字幕戕害的话，如果你想谈个异族恋爱的话，如果你想原汁原味知道很多事情的另外一面的话，与其你等着它不放过你，被它追杀得屁滚尿流，不如你把它拿下为己所用……相对于妈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根深蒂固可笑观念，爸有句话我这辈子记着：不学好英文，这个世界绝大多数的开放和进步与你无关，这不仅仅是一扇窗的问题，有关思维和判断。这是一个知识分子的开放观，没权没势没钱没相貌，但你可以有外语，这是普通人获取360度视野的最经济通道，无需门槛，只要学习。我是尝到了甜头的，学了半辈子好值得的。这些话鸭子耳朵也听出老茧了，总有一天管用吧，尽管目前她连英语考试难易都分不清楚。

今年鸭子第一次通知我，她决定了将来学理的时候，我还是愣怔了下，真当理科生啊。鸭子说，你居然没有心理准备啊，我语英差成这样。好吧，我是我们这个理科家族斜刺里长出来的一个怪物，孤独地文科生了一把，到鸭子这儿回归主枝干，我们家族的养分不滋养文科生，讲理不讲情的那个劲，如果不是同类，常常会感觉很受伤，在多小的环境里，当异类都是不舒服的，鸭子回归就是回归吧。在她文科修为的滋养上我也尽力了，虽然目前成绩败落，但是她的文学、影视审美和价值取向，都在潜移默化地照着令我暗自喜欢的方向一退三进地扭搭着，小乌龟慢慢爬，我死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