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子（深圳）●将进水

  据说初二是小孩最容易出问题的阶段，别人都不出问题的时候，鸭子都独家节目层出不穷，等到了大家都出问题，她要落下就不是鸭子了。因为该名初二厌学症重症患者的种种劣迹，昨天去了趟学校跟老师们共襄治鸭之策，鸭子也被叫过来，大是大非一二三，各种懒，各种不专心，各种不当事，从小都是这些评价，智力上乘，接受能力一流，就是出工不出力，能躺着绝不坐着，也不知道有没有自带不劳而获的懒命就胡乱莅临人间。回到家，她完全置学习大业于不存在，离题万里说你今天穿得很得体，知性，我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我说我就那么让你不放心啊，我平时有多奇装异服啊。她说你就是太不稳定，非主流不适合你知道不知道。我说那你觉得同学的妈妈中打扮得体看着舒服的多吗？她说几乎没有，几乎都不得体。有的太隆重，有的太暴露，有的太家常，有的太化妆，有的太不化妆……总之各种不合格。那就行了，所有人都不合格，我一个人合格也不好意思不是。其实我那天就是穿了仔裤和衬衫，其价格贵过表面的老实质地和简单款式。鸭子喜欢的这种不着痕迹的讲究比较难拿，她对自己毫无要求，起晚了不洗脸不梳头就往学校冲，但是老担心我给她丢人。

  好吧我知道我得到了高度评价。我是过来人，知道妈妈在老师同学面前的形象是否得体对小孩的重大人生意义。家长会的功能之一，就是妈妈秀。我妈当年很少给我开家长会，她先是在干校，后是攀登科学高峰出差繁忙，我在学校是好是歹，都由我自生自长自长自灭，哪像我对鸭子这么巴心巴肺啊。我妈不去学校则不去，偶尔去过一次，被同学惊为天人，口口相传，说哇塞，橙子她妈简直就是个女特务啊，猛看以为向梅来了呢。现在的小朋友听不懂这个评价的高度。我们那个时代，《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中的冬妮娅就是妖冶不可方物的代言人。而小说电影里的女特务就是美貌与智慧的象征。我妈和演员向梅在《保密局的枪声》地下工作者造型神似至极，在街上都被认错过。我不得不承认，现实中，性格硬朗、毫不花哨柔软的科学妈，居然得到了挑剔小孩们给予的女特务之高度评价，严重满足了我的虚荣心。说起来，我们那所位于北京南长街故宫西华门外的学校，名妈云集，央视上世纪８０年代的当家女主播邢质斌、徐俐，还有英达他姑，英壮他妈，都是我们年级小屁孩的妈……高几级的甚至见过刘潇潇她妈这个级别的妈，不知道刘潇潇（小小）是谁吧，自己狗狗去吧。每次开家长会，大人在里面开会，我们在教室窗外探头探脑看名人。我老妈不是名人，但是神龙不见首尾，皮肤雪白，袅袅婷婷，光彩夺目，勇夺最像女特务奖，荣莫大焉啊。

  我远远没我妈女特务款的摄魂品相，外貌协会会长鸭子对我的肯定基本属于昙花一现，平时都是唯恐击之不够狠。有天我看黄佟佟新书《傲慢即偏见》看到趣处，给鸭子念了句话：一个女人可以没有身材，没有美貌，甚至没有智慧，但是不可以没有美女范儿。还举中等姿色Ａ女和Ｂ女的例子，Ａ女比Ｂ女稍略逊，但是她自己觉得自己巨美，美女范十足，于是众人也被影响到认为她相当不错，至少强于B女。我说金科玉律，鼓励自恋哈。鸭子认真地端详了下我，说你整个三无啊。还好没说四无，她认为我除了有点脑子，其他通通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