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一日

    橙子●将进水

对我来说，每年的９月１日，都是一个坎，欢乐暑假结束，家有学童再次套牢，她套牢我套牢，ｙｏｕ ｊｕｍｐ Ｉ ｊｕｍｐ，貌似非常悲壮。今年的９月１日尤其。

早晨新科中学生鸭子穿着礼服晃着马尾开拔，我也收拾收拾出门，去医院让医生摸摸我的脖子，脖子上有几粒甲状腺包包，发现六年了，须每年此季让医生摸一把，平安无事，来年再说。

直接回办公室干活，每年检查完小包包们没事，心情还是会不一般爽一下，格外想得开一下，全体小心眼今天都休息。这时候接鸭子短信，说科学作业是解剖一条鱼，让我赶紧操办。我回了声“嗷”。对鱼，我是最典型的吃而不述，每次买鱼都躲远远的让店家给收拾干净，即便这样，拎在手上还会因为鱼间或在胶袋里有力地一挺吓得丢老远，真不是矫情，没了内脏的鱼还动，惊天地啊！我向鸭子请求，我带你去超市参观海鲜大佬解剖鱼好不，她说不行，他们太专业、太快，我看不清楚。好吧，我去买，买完请外援回来帮你解剖，我躲。

奔超市，先拿了点寿司和酸奶和桃子，松散了一个假期猛不丁进入不了到点做饭的角色，先来点现成的吧。然后奔海鲜档，挑了条游得最欢腾的银鲳鱼（早知道后面的事，我就挑条年老体弱的了），要了一大袋子海水盛着，像拎条巨型金鱼似的拎上车，一手握方向盘，一手拎鱼，怕松手就发大水，好容易单臂驾车混到小区，小心翼翼下车，拿包包，拿其他购物袋，手不够用了，稍稍把鱼袋在座位上放放倒一下手，杯具就发生了，塑料袋哗地塌掉，水漫金车，裤子和小牛皮的凉鞋全湿透，鱼跳了车，在地上打挺，用手试了试，被鱼尾巴啪地抽了一嘴巴，当然并没抽到。我束手无策地用手碰一下鱼碰一下鱼，就是不敢捡起来，保安过来帮忙，也被抽了一嘴巴，过来一个老大爷，说不就是条鱼嘛，俩手指头一夹捡起来，技术动作一气呵成，大爷渔民吧。大包小包一溜歪斜地到家，把鱼养在厨房的洗菜盆里。转身下楼去洗车场洗车。这时候接到鸭子电话，说放学了能接我一趟吗，我说一车海水，正洗车呢，你自己公交吧哈。

车洗完回家，打开空调，刚刚坐下喘口气，听到厨房像在打砸抢，咣当咣当的声音，那条剽悍的银鲳又跳了次楼，从盆里跳到了没水的洗碗槽中，正愤怒地用身体撞击着不锈钢壁。我吓得啊，彻底魂不守舍，想炒个青菜都放弃了，整个厨房都成了禁地。

六点多，鸭子按门铃回巢。进来后身体撑在玄关的鞋柜上，强暴这词不好听，换个，整个经历了风暴的样子，满头大汗，头发蓬乱，衣服皱吧，眼神迷离。她所经历的风暴是，从学校到公交站那么直截了当的两步路就迷路了，好容易找到车站，等了三辆车挤不上去，她深情地说你想象不到的人多的啊人多的啊人多的啊……所以１０分钟车程的路，她用了１个半小时才到家。

鸭子弱弱地问，你和鱼怎么样了。我说鱼光荣了，我受惊吓了。

这就是鸭子作为初中生的第一个９月１日。

狮子山台风前夕，夕阳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