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找到了受伤之前在伶仃岛上拍的照片,翻拍了下,面如满月的年华。
那年参加的是商报的团组织生活,红色的是团旗。
右边美女就是意外邂逅的同学。当时我们俩都不知道有那么场重创在几个小时后将发生。
专栏
早起看本埠新闻,书记、市长到内伶仃岛调研了。
经过多年纷争,文天祥的“零丁洋里叹零丁”的伶仃终于归属深圳,内伶仃岛位于珠江口伶仃洋东侧,陆地面积4.8平方公里,距离蛇口南山9海里,是珠江口地区保护等级最高的自然保护区。岛上动物资源丰富,有世界罕见的猕猴群;植物物种丰富,森林覆盖率达94%,终年常绿。
伶仃岛我去过两次,刻骨铭心,因为第一次去几乎丧命海上,时隔四五年,又兴高采烈去了趟,说明我这个人多么的无忌,差点死掉的地方,一点阴影没有,还敢去。
出事那次是1993年初。因为归属模糊,珠海和深圳对该岛都没有开发,除了猴子是有所供养的。那年我们租了渔民的艘渔船,噗噗噗,晕着船就上了岛。现在回想,内伶仃岛超级像《迷失》里飞机坠落的那个岛,苍茫明媚,海蓝天翠的海滩,未知不可测的岛深处,超适合拍些世外惊悚戏。猴子是内伶仃岛的原住民,他们因为有所供养,所以显得不猴急,加上没有什么游客骚扰教唆,没沾染上峨眉山的那些有持无恐的流氓猴的坏习气,显得生分而冷漠,也不是很怕人,该吃吃,该喝喝,像小国寡民,温饱即安,和我们基本就是你不犯我,我不犯你的姿态。在岛上游水看猴的一天过得很顺利很开心。
出事是在回程船上,同行有个大学美女同学,属于意外邂逅,挺惊喜的,所以一直黏在一起嘀嘀咕咕,回程船上两人站在船头,背靠船仓,面朝大海,继续神聊。船到蛇口渔码头靠岸的时候,船突然失控不能停下,船头因为低于码头,直接扎下了海,瞬间靠着船仓站着的我和那个同学就被夹在了仓和岸之间,船因为机械在继续运转,有继续向前动能,我听到了自己胸腔受到挤压发出的嘎嘎响声,那是骨头断裂的声音,撕心裂肺原来是这样真实的,再也不要滥用这个词了,我听到了死亡的声音,顺便还感慨呢,骨头真硬啊。就在我和我同学被压成饼子之前,船神奇地停下来了。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过来的时候,人躺在蛇口人民医院,我听到在场人的为我活过来的惊呼,其实自己对自己能否存活还是一点数也没有,因为呼吸难于上青天,还有胸腔的剧烈疼痛,都是我所无法描述的。
骨裂和内伤用了半年大致养好,但是从此呼吸苦难的瞬间,会突然而致,我为此背过心脏监控的黑困子,没监出什么异样,但我知道,它们在那里,沉恙。受到这样的重创,必然导致生活道路的改变,事实上我的命运的确在那年拐了个弯。这些离题太远,已经很远了。
1995年因为单位组织,我又心无芥蒂地去了趟内伶仃岛玩,玩得也挺好,人家说忌吃不忌打,看起来我是个死都不忌的人,也是因为年轻无畏,能战胜所有不良暗示吧,现在没那么无忌了,常常迷里迷信的,所以事发懵懂年龄和成熟心智,事情的走向当然不同。
继续回到市领导调研内伶仃岛的新闻,父母官制定了对内伶仃岛要实施以保护为本的政策。他们说,在岛上开展任何项目都要经过严格审批,不允许与科研、科普教育行业无关的项目进入该岛,更不允许与保护的思路相违背的项目进入该岛。要坚决杜绝私自开发和违法违章建筑发生,发现一起,就查处一起、拆除一起。很好。
但是,那个岛,我是不会再去了,不是因为我曾经因此命悬一线,我要是忌讳我就不去第二次了。就是因为它将变成一个旅游点,新闻说游船将定时开通,旅行社的行程也做好了吧,就像三洲田变成的东部华侨城一样,我从此在心里上拒绝了它。无论怎么保护的理念在先,它的改变在即,包括岛上人类近亲猴子们的改变都在即,从天然到人工,从野生到教化,它们马上就要学会抽烟了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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