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整理书稿,发现这篇,2007年2月写的,短短两年,恍如隔世啊。
《过还是不过日子》
爸妈来了,家里一下子多了烟火气。厨房和冰箱里,多了一小碗一小盘的剩饭菜,被保鲜膜包着,很登堂入室的样子。这在我原来都是坚决杜绝的。我从来要求保姆每天不留剩菜,冰箱里只存放面包、果酱、黄油、水果、酸奶、牛奶这类没有异味的吃食,保姆为了迎合我,家里从来都是表面光,每天吃完饭,大碗倒菜,大块丢肉,从来不让残羹剩菜出现在视野里给我添堵。从爸妈入住的第二天,家里局面就彻底改变了,我觉得我的家就成了他们的家,一段葱,一瓣蒜,一片姜,随手可以拿到那种感觉,完全变成了他们的风格,看起来人老了,气场就是厉害,可以迅速笼罩一个地方。
我是属于那种没有生活热情的人,不愿意正视生活鸡零狗碎的那一面,所以也得不到鸡零狗碎背后的温暖,这是宿命。我平常把一切交给保姆打理,不愿意闻异味,不肯沾油烟,家里香水成堆,迷恋芳香扑鼻的环境,病态地讨厌各种食物碎渣,女儿都知道饼干要到阳台去吃,掉到地板上妈妈要骂的。这事要说也跟年龄无关,无论哪个时代,和我年龄相仿的女人,主持一个家庭的生活,柴米油盐酱醋,都天经地义的。像我这么不过日子的,日子注定也不过我。
最近有一搭无一搭断断续续看了个深圳台放的电视剧《女人心事》。里面有个职业了一辈子的妈妈,和丈夫离婚了,退休以后很崩溃,不懂生活,不会煮饭,生活一团糟,女儿来给张罗补救还挺不耐烦。我看着就很心虚,想着我将来会不会是这个德性,变成一个废物老太太。剧里的妈妈,人家退休前好歹还是个局长,不会生活是因为光顾着干事业了。像我工作的时候没正干,日子也不会过,太离谱了吧。电视剧里的那个局长妈妈后来学会了厨艺,学会了打太极拳。她有句话很让人振奋,她说桂亚丽(她前夫的现任老婆)菜做得好算什么,她是家庭妇女,做饭那是她的本分。而现在我学做饭是我的兴趣。我想我只能走这条道路了,到老了以后,上个做饭兴趣班,买摞子菜谱,兴趣一下。多蒸多煮少煎炸,最多学会用烤箱,非炒菜不可的话,用橄榄油,油烟会小一点吧。
朋友们在一起,会常常说起我们老了以后怎么样这个话题。反正我们老了,不可能有父母辈这么顺水推舟、祥和温暖的老年,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觉着。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恐慌,我们这代人都有点不踏实,所以大家互相嘱咐,将来老了还要一起混啊,隔三差五出来打牌、洗脚、喝茶哈,没完没了地互相确认,看着过日子不过日子的,心里都不怎么有底,不知道日子过不过自己,我这种真不过的,就不那么扎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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