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报专栏 

    周末看《收获》，有个有关电影的专栏叫“一个人的电影”，这期写张艺谋，题目是《士为知己者死的过程最动人》，里面讲到粉丝和崇拜，在粉丝为偶像亡的今天看这些，挺中肯的。

    张艺谋所喜欢的境界，士为知己者死，那是极高级的，知己是什么，是深度相知，衔环结草，以恩报德，涌泉报滴水，从古至今，仗义事多了。

    至于粉丝和偶像之间，有类似的外在形式，比如无限奉献，无限接受和爱戴，但是两者骨子里的差异是有没有平等的对视。王朔讲话，最大的误解往往来自拥鳖、饭厮。张艺谋说，自己也有见到我敬重的不熟悉的那些长辈而哆嗦的时候，我也紧张，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比如黑泽明。谁不是呢。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条件仰慕者，弄不好也可能被仰慕。紧张和手足无措都是可以理解的。无论是精神还是物质的给予，对所施与者来说，都是一种压迫和占有，即便再心甘情愿和享受，你得到了，你就会失去的，失去相处时精神的高地和自由。

    换个角度来说，在后工业时代，作为不冒烟的工业，作为现代名利中心的娱乐圈，对粉丝和偶像的制造，其实是欲擒故纵，就怕不夸张。像超女，摆明了利润就是建立在庞大狂热粉丝群身上的，一毛钱一毛钱的短信费，也能集腋成裘，跬步千里啊，那些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再不耻再不理解，“玉米”和“凉粉”这些词，也快写进字典了吧。在这个过程中，出现为偶像去死等等极端事件，也是必然，什么事情都有失控的时候，何况这种本身就是以狂热情绪为养分的利润增长方式，当然容易滋生极端的人和事。每个明星接受访谈的时候，都能讲说自己原名影迷，现名粉丝的一摞事迹，星星越亮，故事越多，很温馨很感人的。那些节目喜欢这样的噱头，安排偶像和铁杆粉丝相见，粉丝拿出长年追随的凭证，比如珍贵剪报、经年票根之类的，粉偶之间，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咽，那场面，比有情人终成眷属还感人呢。不要指望都那么恰到好处，都温馨感人啊，这不血淋淋的也出现了。像刘德华招谁惹谁了，碰上个那么固执的一家子。刘天王红了那么多年，惹出了那么多现实和虚幻的相思泪，按概率，碰上个把不正常的，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这个圈子里，谁也不会因噎废食，希望自己少点偶像和影迷，否则票房找谁去啊。

    说回到张艺谋，他所说的知己，是他的投资人张伟平那种，既物质，又有精神力量，无条件支持，无条件为之呐喊和咒骂他们联合舰队的反对者。有他在，张艺谋稳坐艺术之舟，尽管玩他的无限玄虚去，不用为钱和市场发愁。这样的知己当然求之不得，粉丝永远无法抵达这个高度和作用。像杨澜那样，有个王朔这样的超重量粉丝，多年以后，都不能平安着陆，害自己丈夫挨骂，还顾着大青衣身份，回应不是，不回应不是。就有点惨。所以说粉丝之水强大了，也能覆偶像之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