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www.opweekly.com.cn/upFile/2008-6/3792008610160552.jpg震 专 集<二>孩子,灾后的种子" TITLE="地 震 专 集<二>孩子,灾后的种子" />

                                 地 震 专 集<二>

 

                                 阿  更

 

 

 麦子黄了，布谷鸟儿欢叫着，那又将是一个夏收季节的到来。

突然间，时间停滞在了2008年，5月12日，14：28分这一瞬间。

天崩地陷，房倒屋塌，断壁残垣。四川汶川、茂县、理县、北川、都江堰、绵竹、什邡、青川、平武、彭州等地上空朗朗的读书声嘎然而止，无数熟睡的娃娃脸再也不会绽开甜美的笑颜，无数未及旋开成花的蕾刹那间回归了天府之国的大地田园……苍穹垂泪，山河呜咽。

 

 

孩子,睡着了?妈妈不吵！

 

5月12日，14：28分，大地剧烈颤抖。德阳市西南部什邡市洛水镇洛城小学几排教室瞬间倒塌。之后， 400多个书包，作业本再没等回他们的小主人。400个无人认领（父母有的遇难，有的是在外打工）的孩子刚才还嬉笑如花，转眼塑料布就盖上了他们冷僵的身躯。他们没有和亲人告别，他们将长年沉睡在家乡绿树掩映的的半山坳中。甚至，不能一人独享一个墓穴。

德阳市五福镇的富新小学，垮塌的教学楼一根完整的水泥柱梁也看不见，地上散落一上百个书包。废墟前搭着简易的灵棚，哀乐低回，127个孩子的遗照在拥挤中排开，家长们没有哭——哭干了，悲伤的眼神空荡荡得近乎呆滞。

5月13日，阴郁的天空再也载不动沉重的创伤，瓢泼大雨尽情倾泻哀伤。 雨中，成都都江堰市聚源中学操场上不时传来“劈劈啪啪”的鞭炮声。每一次“劈劈啪啪”声响起，就会传来一阵哭天抢地、声嘶力竭的恸哭声。当地习俗，每一次鞭炮声，意味着送走一个年少的魂灵。

就在昨天地动山摇的前一刻，那些年少的魂灵还是鲜活的生命，他们端坐在教学楼里着拿着笔，看着书，灭顶之灾遂不及防就偷袭了。地震后，这栋楼只剩中间窄窄的楼道部分，两边的教室连同宿舍都已倒下。他们没反应过来被压在瓦砾废墟下。

那些躲过地震一劫的幸运家长，惊恐中缓过神儿来就疯了似的奔向学校。对着惨不忍睹的聚集在一起拼命地呼着自己孩子的名字，喊着“孩子啊，你在哪？在哪？”

一天后，挖掘机在大雨中轰鸣作响，孩子们曾经用来的奔跑的操场变为大水坑。成了他们的挺尸场。每当一具面目全非的躯体被被抬出来，他们就一拥而上靠球鞋、袜子来识别是否自己的骨肉。认出的，放声长哭，或当即晕倒。没认出的，开始祈祷上苍“孩子一定要活着，活着！你是我的希望”

同样一幕悲剧在新建小学上演。5月13日下午两点，新建小学挖掘工作结束，挖掘机开始撤离，但雨中没有寻见孩子的母亲站在废墟上死活不肯离去，绝望和希冀甚至让她们忘记了哭泣。他们焦急地呼喊，嗓音嘶哑 “孩子啊，你在哪？在哪？！应一声啊，别让妈妈着急！”“你睡着了?那妈妈不吵你！”。

北川逃亡的路上，大人们托儿携女地走泥泞的山间小路上。其中一个母亲紧紧抱着一白布包，念着“宝贝，睡吧，睡吧。”白布包里裹着早就没了心跳的几个月大的婴孩。

 

睡吧，孩子 

妈妈

不喊

不叫

也不吵了好不好？

因为

我知道

你已经睡着

梦中你已坐上天使的翅膀

正准备像布谷鸟似的去飞翔

天堂很高 很远 路很长

妈妈最后还是有话对你讲

飞的时候

千万牢牢抓住天使翅膀别慌张

还要提醒天使

飞时

一定沿着有光的地方

别偏离了航向

哦，妈妈忘了告诉你

那些一点点的亮

是成千上万

不，

是13个亿的中国人

为你起程点的

一支又一支

照明的烛光

 

 

 

孩子，别怕，我们在这

 

5.12过去了，破坏的影子却拖得很长，很长。

王静是北川羌族自治县北川一中的学生，她和几个同学没有被倒下来的巨大的钢筋水泥砸伤，而被困在了它们形成的一个狭小空间里，无法动弹。一个男同学，说着说着就没有声音了。王静头一次感觉到死亡和自己近在咫尺。后来王静得救，但眼前晃悠得还是地震时，同学惊慌失措，四散奔逃，钢筋水泥断裂崩塌的巨响以及那些死亡的场面。

5月23日，北京来的一行人来到彭州。他们发现距离5.12大地震虽然已经过去了11天，但就在煎熬的11天里，孩子还定格在惊恐的瞬间。

一岁半的宝宝扎在妈妈的怀里，不哭，不闹，也不笑，只是死死抓住的衣服不放。年轻母亲含泪告诉北京来的一行人，地震发生时，她和婆婆都惊呆了，无处逃生。慌乱之中，她把一岁半的孩子从二层楼上抛下，让跑到底下的奶奶拼死接住。还好，孩子毫发无伤，但受了过度惊吓，手里就是要抓牢妈妈。他还不知道家园被毁，他年轻的妈妈面对一无所有心里有多茫然。

还有一个 15 岁的女孩，她的父母在陕西打工，连滚带爬地得以逃生后，惊恐万状中单身一人跑到了在救助站。看着和她一样的乡亲，她丧失了表达的欲望，一直沉默了11天。但当北京一行人把包里能留下的东西全都掏给她，准备离开时，她突然“哇哇”大哭起来“我没家了”。

“孩子，别怕，我们在这，我们都会帮助你”北京一行人中的黄怒波见此情形不禁再次泪水潸然。他当即决定从灾区挑选20名贫困家庭的孩子，通过去美国访问交流进行心理康复治疗，希望青少年通过异国访问开拓视野以激发拼搏奋斗的志气、积极追寻理想、改变人生。另外他计划拿出 4000 万元以上资金来帮孩子们重建家园。目前，我们已经与受灾地区的政府、阿坝州政府直接联系。近期也将专门安排专家考察队再次进入灾区调研。

黄说那里的孩子很可怜，那里的孩子的父母很可敬。刚刚才经历了生离死别，刚刚还蹲在满目创痍的家欲哭无泪，生活有了点着落，情绪稳定了一点最先想到的就是外出打工挣钱，好供孩子们去上学。他们相信政府，但却说“国家太大，我们也得自己想办法。”

说着话时，黄已经离开彭州，到了成都机场，但他依然很激动：“抱起了震区的婴儿，看到他们无辜的眼睛，“你的心就会疼，你没有理由不帮他们做点什么。同胞有难，匹夫有责。我们要以对待兄弟姐妹般的悲伤与焦虑来关注灾区的人们，大家都要伸出手来！”，

。地震灾区牵动着所有中国人的心，孩子就是最为关注的核心。因为他们弱小，因为他们无助，因为他们是希望。孩子是大人物，你们一点都不孤独。在大灾难跟前,没有任何人人物'高于你们。

除了党政机关有组织的物质、心理援助外，来自民间的自发救助更是让人感天动地。互联网上发出的种种声音更是柔软而坚定。

“娃娃，别怕/解放军叔叔，正在把废墟挖 /一双双大手，一支支铁镐 /抓住你的小手，扶起你的头 /你又能回到我们小小的家 /乖乖，别怕 /你才出生几个月，却没了妈妈 /多少个阿姨，用乳汁给你喂下 /从此，你便有了 /无数的妈妈，无数的家 /宝宝，别怕 /受伤的身躯，殷红了担架 /医生叔叔，护士阿姨 /正在为你轻轻缝合，细细包扎”。

 “你若是见到那些惊魂未定，能再给他一个坚强的拥抱吗？虽比不上妈妈的怀抱温暖，但你会带给他信心！”

我们对所有激情和热心的车主说：“如果你此时正满腔热血地赶往灾区救援，一定要注意安全，并请尽可能多带些生活必须品，给这些可怜的孩子们！”

孩子，你一定知道，鸟儿永远和蓝天在一起。鱼儿永远和大海在一起。此时此刻，你一定要知道我们的心永远和你在一起。

我强烈申请收养地震孤儿！如果可以，我想收养两名，一男一女。我们符合收养条件，并且收入稳定，家庭教育环境良好”。

　“我想收养一个地震孤儿，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他们也是我们的孩子”。

“四川汶川的兄弟姐妹们，你们身躯保护自己的孩子，自己却被死神夺走。放心上路吧，把一个幼小的生命托付给心怀大爱的我们。我们知道孩子那份寻找的目光，需要我们用爱来填补。”

“小朋友别哭，四川在哪？我是北京的，叫妞妞，奶奶说我到10月就3岁了。快过六一了，给送你巧克力味的棒棒糖好不好？哦，这字是我妈写的，我还不认字呢”。孩子，记住那只发现35名幸存者的狗狗，我们的命得来不易，所以我们你要好好活才对得起那些救助我们的人

“宝贝，相信很多人都是爱你的，包括那只发现35名幸存者最后牺牲的狗狗。”

确认,北京的三个孩子已落实,每人两套衣服鞋外加书包糖果.“本文来自: http://hkmsn.kblcw.com”

 

“ 孩子  你一定要坚强/如果你能够幸存/就要把昨天的噩梦遗忘/要知道明天的路还会很长/你的书包里/还藏着不幸同伴的梦想----”

 

 

 

孩子，来，我们共同重建一个家

 

“温爷爷来了”地震中移为平地北川中学再一次传来欢呼声。在短短的11天里，北川中学孩子们已经是第三次看到这位鬓发班白的爷爷。他们知道他是很大的官，是大国总理，但却依然习惯喊他“温爷爷”。

而比他们还小的三岁男孩小琅峥还不知道什么是官。他只知道向爷爷敬礼，连温爷爷是总理不知道。病房里，小琅峥指着电视说“这位爷爷亲过我，他是谁啊”“他是总理”“我不认识总理，只知道他是爷爷。”

在地震发生第二天，当孩子还被压在学校楼板底下的时候，温爷爷就来了。他要求救援队伍加紧营救废墟下的孩子。

22日，他重返四川灾区指导抗震救灾，第二次来到正在清理场地、进行卫生防疫的北川中学。

23日上午，他又来了，并走进了课堂。“地震刚刚发生时，我曾经要求大家要镇定，要有信心、勇气和力量。现在，我希望大家要面向光明的未来，昂起倔犟的头颅，挺起不屈的脊梁，燃起那颗炽热的心，向前，向光明的未来前进。”爷爷伸出左手放在了自己的胸膛上。他用话语点亮了孩子们眼睛里的希望。

希望来到了北川中学。希望在其它地方一样放着光。

在儿童集中的四川绵阳市九州体育场，几个孩子正在进行着乒乓球双打比赛，另外一边的帐篷学校好像刚刚下课，医疗机构门前人不是很多，只有个别的人在和医生探讨着病情。这是康复之家救灾行动队队长柏煜看到的景象。

当天，柏煜还找到了几个医疗机构的负责人，问他们最需要什么。他们说除了CT、彩超什么的几乎不缺什么。“我问他们消毒工作进行的怎么样，来自北京儿童医院的一位大夫幽默的说：‘都快把我们消死了’。在绵阳，所有人都看到了希望。”

同是在九州体育场，一群6、7岁的孩子正围着记者小言唧唧喳喳地叙述学校后面那座山瞬间分为两半的场景。“孩子们眼神已经没有恐惧了，倒是我张大了嘴无从呼吸”记者小言回忆说。

    “孩子们给你们一支笔，请你们到前面的黑板上画出你们最想画的一幅画”

小言看到一位志愿心理辅导的老师在招呼孩子。绵阳市九洲体育馆是集中安置受灾群众的重要场所，那集结了来自自五湖四海各行各业的志愿者。

只片刻功夫，小言看到黑板上不约而同地出现了山，树，鸟，房子和人。

告诉我“你们画得是什么？”老师问。

小孩子们几乎异口同声地答“那是我们的新家”。

“好，孩子们，来，让我们共同重建一个家！”

小言的视线模糊了。他眼里，孩子和志愿者老师都笑得都是那么好看。

 

 

 

记者手记

   地震搅乱了一切。

6.1近在眼前，编辑部撤掉了原有稿件，决定为孩子们写点什么。这事落到了我肩上，责无旁贷。

 关于孩子们境遇的负面,得知不少。正巧，当晚前线一友发来短信：在绵竹野战医院送物资的路上我们和总理的车队擦肩而过。车开到从汉旺镇到安县路上又撞上了一队告状的家长。他们打着白布黑字的横幅，抱着孩子的遗照，说是要为几十个遇难的孩子讨公道。又是一个豆腐渣工程。 

就个人情感而言,我更愿意客观呈现真实的残酷，直面惨淡莫测的人生。  但,今天我不能。

大劫刚过，余震连绵，险情不断。那么多部队翻山越岭奔赴一线寻找孩子，那么多救援者，还有搜救犬，冒着生命危险刨出了孩子；那么多医护人员日日夜夜守护着孩子；那么多五湖四海的自发志愿者来去悉心呵护孩子；还有，那么多大后方的人们千方百计地想救助孩子----我又有什么理由，要撕开旧伤疤，让孩子们继续惊恐的噩梦？追问，反思，问责----大人的事情，就等事后让我们大人自己去解决吧。 

日夜轮回，有光就有影，有白天，有暗夜，今天我只愿孩子们忘掉忧伤过个单纯的节日；今天我只愿掀开黑暗的一角让一线亮照进孩子们临时帐篷的窗缝，让你们明了太阳有光，懂得人间有爱。

祝孩子6.1儿童节快乐！

2008-5-23日22：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