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分辨了半天，认定是一头骡子。

从个头，也从神情上。

身旁主人自然望向我，

脚下是最简单的凉鞋，

走着铺满碎石的百年枕轨。

对于他，这不过是天天经过的生活，

对于我，这里可能是我一生唯一的脚步丈量。

所以，他随意，轻盈，

所以，我举步，维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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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蒙自的时节和去年相差不多。

很奇怪我会时隔一年再次来到这。

这一次，我是要沿着铁路线徒步。

而没到一处，必然去的就是火车站了。

蒙自站算是个大站，依然摆脱不了落寞。

因为客运停滞，货运减少，

偌大的蒙自车站，空弃荡荡。

站在他对面，刺眼的阳光，炫耀的白墙。

蓝的衬印空下，蒙自的标示，

寂寞、高傲、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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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的行李房。

保留着法式的建筑风。

墙上涂抹着现在廉价而脱落的墙漆。

显眼的办证标示，顽强的扒在墙上，

这个似乎很难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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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色寨，这个滇越铁路和石个碧铁路的交汇点。

我在这里等日落。

和铁路工人聊着这条路的百年。

他们听说我要徒步走完这条路，

直接走到边境河口，都觉得有点诧异。

不过，还是极热心的给我讲述沿途的情况。

有了他们的介绍，心里踏实很多。

还是依然的辉煌色。

每次在这样的午后斜阳，总有着时光一样的漫步感觉。

我架起胶片机，一点点的追着光。

似乎只有传统的菲林才会描绘岁月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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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时，再次看看这些老而弥坚的建筑。

跨过那么久的遥远，会不会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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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光，每天都在你身上描绘投注的影。

一成不变，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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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们存放在心底。

只可惜这些胶片被太原的一家冲洗店毁坏了。

幸好有这些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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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碧色寨不远是另一个大的车站，芷村。

到达这里已是傍晚，天尽黑。

摸索着来到站台。

没有月的夜空下，铁轨亦是泛着冷光。

望到不远的未来，在若隐若现，向我摇手。

想起曾经的过去，斑斑驳驳间，烽烟昭昭。

 

一阵风，吹醒我的想，回到现实，要先找到住处。

这两天恰逢苗族的踩花山节，很多人聚集，住宿当然也紧张。

找到一家私人旅社，多人间，10元一晚。

房间里都是当地的苗族，只有我独行来自远方。

参加踩花山的苗族青年，少年居多，

整夜都在兴奋的喝酒，说话，唱歌，当然全是苗语。

我听不懂，却也在一旁躺着，

感觉他们热情洋溢的快乐。

这夜睡的是辗转反侧，也睡的是小心翼翼。

天亮，没有阳光，薄薄雾气，笼罩。

解决早饭的问题。

不习惯当地的米线，买了几元钱的馒头，就着开水，还算香甜。

芷村车站的全景，在镜头里显得静。

全没有了大站来往的喧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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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上的工作人员制止我拍照。

谁是铁道部的规定。

收起相机和一位干部模样的大哥闲聊，说着自己的来意。

大哥慷慨的拉着我来看一所百年前法国人留下的建筑。

这栋房子的二层上，现在还是站长休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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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向二楼的楼梯，依然是木制结构，保存着当年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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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清楚了路况，我开始了新一天的旅行。

在高处，俯瞰芷村，云南清秀一面，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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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自己携带的杯子，放在路旁的铁路桥上，做一次印证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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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的时候阳光已经很高了，周身燥热起来。

想想此时家乡的雪，才会深刻体会“时空”。

两者绝对不是单立的。跨了空，也就拉长了时，反者亦是一样。

刚出站，就发现脚下的枕轨材质和别处的不一样。

是全钢质的。

由于沿线的百姓常在铁路线上走，

枕轨中间摸出亮亮的钢，质感明亮，阳光下耀着眼。

巨大的弯道，延伸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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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枕轨应该是有年限的。

有意识的寻找曾经的时代痕迹。

真让我发现了。

英文字母缩写的拼读意义我弄不明，

但1929应该是一个年份。

快一百年的枕轨，在这里留守了多少的沧桑。

让上个世纪的经典革命者和上个世纪的殖民资本产物在这里和我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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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村向南下行，最近的一战是落水洞。

车站都被撤了，只是留下一个工区，有几个工人维护路段。

正午时分，我推开门讨水喝。

里面的工人师傅邀请我一起吃饭，喝酒。

热，让我有些疲累，趴在桌子上睡了一会。

醒来后，继续徒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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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大哥告诉我，前面进入两人山洞多发区。

果不然，没走多久，就是隧道。

这里的隧道全是天然，里面没有人工规整的痕迹，当然也没有照明。

幸好我带了头灯，一点点的摸索，终于看到光明。

俯下身，贴近冷冷的钢轨，也贴近那些呼啸而过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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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一个接着一个。

我也在明暗的世界里变换前行。

站在边界，望到了另一处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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滇越铁路最显著的特征就是山高弯大。

经常就是S形的大拐弯。

在加上坡度起伏，使得这里的火车行驶速度很慢。

所以“汽车没有火车快”也就成了云南十八怪之一。

在以前通车的年代，一些特殊路段，

当地人经常是跳下车采摘山货，让后跑步追上火车，继续乘坐。

多向往那样的生活场景。

可惜我看不到了。

中国的变化太快，太巨大，

很多值得我们记忆的事物都没了踪影。

所以我很喜欢旅行。

尽可能的早点出去，去遥远的别处生活，

用情感、内心、文字、图片去记忆那些即将消失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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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走到了今天的目的地，戈估车站。

如同落水洞，车站早已撤除，只剩下维护铁路的工区。

住在一间宿舍里，

虽然走了一天的路，身和腿有些疲惫感觉，

四周寂静夜，反而让我有些难入睡。

唇齿间留有晚餐时工人大哥热情洋溢的烈性酒，

思绪激荡在这百年的铁轨上。

2010是滇越铁路通车百年纪念。

据说中越法三方有联合申请世界文化遗产的计划。

不知道会不会成功。

工人师傅告诉我，这条铁路每年亏损好几个亿。

说不定那天就随时停运了。

那这里也就真正荒弃。

荒弃还是申遗成功，我不得而知。

只是希望还会有更多的人来关注这条连接滇越，跨越百年的路。

有梦么？

如果有，我想自己能坐在这条铁路的火车上，

看着那些自然质朴的生活。

 

戈估站的清晨，缓缓山坡，淡淡晨曦，慢慢早起的人们。

一条铁路横亘我们，也连接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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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晚，温差依然很大。

当地人都穿着厚厚的衣服围着火盆烤火。

我也被邀请在期间。

坐在中间，周身驱逐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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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孙俩人。

祖母是传统，孙子已经是现代的装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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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邀请我吃饭。

没有拘束也就没有了拒绝。

对于早饭而言，有米，有菜，有汤，很是丰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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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照耀在戈估车站的站台。

老式的房屋上被涂抹上新颜色。

房前是摇曳的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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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男子，悠然走过以往忙碌的站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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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站台就走进大山。

沿着铁路，不用担心迷路和错路。

铁路两旁，很近，时常有一些房子。

这些依存铁道的生活，还是不曾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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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的场景，总有人表象。

苗族总是一家人同行。

很少见到穿民族服装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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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是妇女带着孩童。

这条铁路也成了他们玩耍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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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泼一点的孩子，在枕轨上跳跃奔跑。

那身姿，我可以想象成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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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小点孩子，被妈妈领着，却生生的踱步，

他不知道眼前有多遥远。

更不会知道脚下的铁路有着百年的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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襁褓里的，在母亲的背上。

眼神飘过我身后。

他的稚嫩衬印着铁轨，

延伸的苍老，没有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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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孙三人，遇到我。

一说照相，都是很正襟危坐的严肃。

那身姿就差喊“立正”口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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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能帮我们合影，索性自己来。

拍的球胡麻差，但好赖有个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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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常经过大桥，跨越两端。

走上去，望着向下高崖，有很强的坠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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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桥下，两边摇曳的芦苇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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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断穿行期间的山洞，两旁也是盛开的芦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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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时分，到达裸沽车站。

一样是空寂的站台，荒弃的楼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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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是长长的弯道，一样是常常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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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待我吃饭的大哥大姐，善良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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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特别的我杯子里的菜汤。

用白菜和水熬制。

没有任何作料，却清热解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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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裸沽车站，我继续向着南下。

沿着铁路似乎要走到崩溃。

炎热和疲累，让我有些吃不消。

坚持，在坚持，为了徒步完成的滇越铁路的夙愿。

迎面走来的女人。

身上的负重不会轻于我。

脚步却比我坚定。

压成弓的身，比我更执着。

微微抬着的眼，比我更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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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着急，微微摆动的裙，好似奔波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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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着担子，猩红色两端。

染成了生活底色。

努力平衡着。

不管是生活还是身。

平衡才会走得更远。

在这条蜿蜒曲折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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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同路。随着她走进山。

又慢慢的走出山。

山外的光如同希望，或者如同又一次起点。

我们更看重由暗向明的希望。

很少有人知道光之下的暗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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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望着她在这个S形的弯道，

一直等着她拉远和我的距离。

有时候，必须选择分开。

不能在一起走完这路的时候，

就把那段相随，作成最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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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然长鸣，空谷回音。

火车巨大的身躯很力量的在山涧穿行。

弯道很多，速度很慢，但他无以伦比的惯性，依然震动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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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忙躲在一旁，看他从身旁缓缓过。

车身和山崖，岩洞的距离，就是车身和我的距离。

很近，很近。

望着火车离去，发呆。

不知道近2000年前的阮籍，

在山谷里的长啸，会不会也是如此摄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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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对面是高山上的人家。

火车围着山谷绕了一个巨大的弯，才可以到达对岸。

走近路很快。就是一个上山，下山。

但我必须一步步走完这条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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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弯道的链接，必须是一个桥。

我从山洞出来，惊现那座桥。

延伸的铁轨，泛着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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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横加天堑的钢桥，就是最为著名的“人字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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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字桥，因其外形似张腿站立的人而得名，学名：肋式三铰拱钢梁桥。

由法国桥梁工程师保罗 · 波登设计，

于1907年3月10日至次年12月6日修建，桥长67米，宽4.2米，桥面距谷底深102米，

人字型悬撑在两座绝壁之间，传说因修建该桥死了800多名中国劳工（有待考证）。

　　

人字桥位于云南省红河州屏边县境内（今昆河铁路353公里处），

是连接滇越铁路的“咽喉”桥梁，同时也是全线的标志性建筑，

代表了当时山区铁路桥梁设计的顶尖技术水平。全桥钢结构用铆钉连接而成。当

时，人字桥的每一个部件都在法国量身定做，

然后海运到越南海防，再通过红河进入云南。

为了适应山高路险，便于把这些定做的部件用马帮和人力运到工地，

每一个钢铁部件的设计重量都限制在100公斤以内，长度不超过2.5米。大多数为1.2米到1.5米。

　　

人字桥于2006年被国务院公布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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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的钢桥，风情犹存。

站在桥头，让风鼓荡胸，块垒其边！

飘扬的红旗是守桥的民兵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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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桥，我来到3个小时前在对面山岗看到的村。

沿着铁路线，来来往往的牲畜和人。

赶着牛群从田间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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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劳任怨的骡子，背着主人的山材，

甩动的尾巴，有了很多韵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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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分辨了半天，认定是一头骡子。

从个头，也从神情上。

身旁主人自然望向我，

脚下是最简单的凉鞋，

走着铺满碎石的百年枕轨。

对于他，这不过是天天经过的生活，

对于我，这里可能是我一生唯一的脚步丈量。

所以，他随意，轻盈，

所以，我举步，维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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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波箐车站。

一个人没有。

没有路过者，没有当地人，没有铁路工人。

阳光也好像停止了。

拿出相机，摆在那里，

也如同停滞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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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台上依然匆匆的行程。

我们交汇。

却不再是列车和旅客。

即便是回头，目光相遇，

也不再是曾经的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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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伴而去的，一定还是相随而来的。

对于过客的擦肩，

只会是一次深深的回眸。

唤不回什么。

改不了前行。

只是那一眼，你，又会记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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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前，找到铁路旁的一座院子。

和他们聊天，不是本地人。

是别处安置过来的。

政府出资盖得新房。

说起家乡，我们都有了短暂的沉默。

我的家，一直在漂泊。

他的家，已经没有了过去。

 

睡在大哥家的阁楼。

头顶上是一堆红萝卜。

有着泥土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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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起来告别了留宿我的大哥，继续前行。

没走多远就到了“冲庄”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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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庄站，一旁的房子，虽说不是法国制式，

却也有着难以掩映的岁月感。

挺拔的树木，因为年月，更显郁郁葱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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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时分走到一个很大的车站。湾塘。

名字就来源于我昨天走的那个巨大拐弯。

越大就越显的荒凉。

突兀的公用电话，标志着少有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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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邮局就在铁道旁，

不知道现在还使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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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镇。隶属于屏边县。

火车停运后，镇政府搬到了山下公路修通的地方。

有一些人选择留下。

守着家，过着不方便的生活。

这位小伙子，一定要我尝尝他的烧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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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过著名的白寨大桥。

曾经的白寨大桥，也和人字桥一样，赫赫有名。

通体钢架，飞架南北。

也是当年法国人留下的。

可惜后来被换成了砖混的水泥桥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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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河车站，有一户人家留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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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进路上，常有跌落的水流过。

想想在雨季，这些路的每一段，都有被冲毁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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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道沿线的山坡上种植了大量的香蕉。

为了使得香蕉尽快成熟，

种植者在每串香蕉上都套了蓝色的塑料带。

满山遍野，甚是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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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排着队前行的人，都是上山背香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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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骑着骡子，带着筐，悠然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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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摘下来的香蕉，整齐摆放在一起，等待被汽车拉往全国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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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小看这一串香蕉，很沉，大的有几十斤。

搬动香蕉，绝对是体力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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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住在拉哈地车站。

有铁路工人招待所，居然洗了澡，看上了电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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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榕树抱着车站的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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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哈地有个用了一百年的手动大转盘。

用于机车掉头。

可惜我没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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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哈地到老范寨，我走了整整一天。

中午在铁路工人的工棚休息了一会。

这是他们在工闲时手工制作扫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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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途一直沿着这条叫做南溪江的河水。

这条河的下游就是中越的界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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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范寨也是一个边界。

一面属于文山州的马关，一面属于红河州的河口。

也是没有了火车的痕迹。

只有孩童在火车道上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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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住在铁路工人的工地上。

一起吃他们从河里捞起的鱼，

一起喝他们自酿的药酒，

一起去河里游泳洗澡，

独自睡在活动室的乒乓球桌上。

 

后面的路越来越快。

南溪镇，就是匆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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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溪到山腰的路上，中午赶上人家过年请吃饭。

这这一桌子好不丰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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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山腰站的时候，路旁有了很多界碑。

跨过河就是越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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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面就是滇越铁路沿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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锈迹斑斑的铁路成了边境线。

对岸绿色掩映下的房子，就是越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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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杯子放在界碑上，当做自己，和祖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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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面很多汽车摩托车的人。

经过我的时候不停招呼我上车。

后来才知道他们是偷渡游客去越南一日游的民间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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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腰终于走到。

海拔越来越低，天气也越来越热。

蚊虫叮咬的厉害，腿山全是包。

在一处职工宿舍要水喝，

大哥顺手给了我一盒风油精，很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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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腰是个边境站，所以有进出口的检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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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也有少量留存的老式车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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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型的热带植物，椰子树直直的站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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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最后的终点河口不足6公里了。

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只是脚下的铁轨却愈显得荒芜。

满是橡胶树叶，覆盖了所有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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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口车站。

竟然有了长长的站台。

有人带着花圈，从站台驶向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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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滇越铁路中国的最后一站，河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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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铁路出站，竟然还是一个隧道。

出口一对情侣在铁轨上拉着手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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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随着他们走出来，竟然是一处房产。

高高楼宇，就林立在铁轨旁。

年轻的情侣是在看房子？

还是在看这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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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楼旁，不足百米，就是中越边境的友谊桥了。

这座桥因为两国战事，反复修建，炸毁了好几次。

希望这一次能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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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河对岸是越南，这样看去，也很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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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口火车站的正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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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河上的界碑。

这里是边境旅游城市，游人如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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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一位朋友，帮我在中国河口的边关上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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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贸口岸，当然有往来的贸易。

越南来的几乎都是妇女。

圆形斗笠是她们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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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轮车上为了载更多的货物，总是堆得满满。

这样就不好推车。

她们想了个很聪明的办法，用一根木棍，加长了一侧的车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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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领事馆，墙上保留1897的年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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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也是河口起义的旧址。

只可惜不开放，周边成了饭店。

只有刻着皇室徽标的铁炮，诉说着当年硝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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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口一夜，望着对岸长思。

脚下流淌的河水似乎能带走所以记忆。

可是我不能忘记。

下一站去麻栗坡，看看那里的烈士，

看看当年中越的战场，老山主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