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时候，微醉，晕晕然。

突然看到一旁坐着的你。

没有了娇羞的身，

我依然读懂光里泛洋的华彩。

那些曾经，那些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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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碛口到李家山的路有两条。

一是沿着黄河走，过麒麟滩，从后山绕过去。

一是跨越湫水河，直接翻山。

两条线我都走过。

不一样的风景，不一样风情。

走麒麟滩可以近距离的触及黄河，

走山顶可以远望大河长流。

看怎样的不同，由你选择。

这次我们走的是黄河岸边。

深一脚，浅一脚的乱石，终于和母亲河有了肌肤相亲。

此次行程的4位男士。

一字排开，矗立在河之间。

离我们身后不足十米，就是大同碛的著名险滩。

河水湍急，冲刷我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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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印象里，麒麟滩是一处很大很宽阔的沙滩。

去年我带着80名学生在这里疯跑。

百米，跳远，打水漂，玩水仗，

有着无尽的快乐。

哈哈，还有腾空跳跃的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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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摄于2010年5月） 

 

同行的老卫，是我的同事加兄弟。

火红的衣，如火焰在蓝天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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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今的麒麟滩早没了踪影。

沙子被盗卖一空。

还有种说法，是去年的大水所然。

只留下脚底荒落的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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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影被路途拉长成遥远。

追逐成就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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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山的路口，有了标志性的石牌。

从这里上去，1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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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学生走到李家山。

李泉生大哥已经在路口接我们。

安排好住处后，我赶忙追逐斜阳。

看看有些辉蕴的残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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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山的安静是无法言说的。

墙壁和石碾，

即便是辉煌色泽，又是透着无尽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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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断垣中，还是生活着的。

看着光一点点退去的温暖，

用自己的身印上去，

假象我，也在这里，同岁月一起荒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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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娘一直独自在这里生活。

我拍不到她的身，

只看到一抹划过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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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门进去，两边都是堆砌的竹篮。

鲜红和金色的对联，写着生机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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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不只是大娘。

还有陪伴的猫。

趴在这里，嫣然如君王，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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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院落没有了生活。

只有颜色下的荒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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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什么才是永恒。

是荒草还是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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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想象这石碾，

当年是怎样忙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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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色下，藏起了喧哗，也藏起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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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光的石碾，

是标志，衬印着整个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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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标志，就会有场景。

这位妇女的孩子刚参加完高考。

抱着被褥不回头的离开。

只剩她追赶。

停到这里，背落寞成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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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光，有了起伏的变化。

可，都不过是轮回。

变不过是不变的起点。

变得是期间人，

不变的是世间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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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我最柔软的影，

叩问，镌刻，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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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的点根烟。

我不会抽，只是必然的装是要有的。

学生帮我洗了衣服，很是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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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饭。华灯上。

李家山恢复了我记忆里的安静。

用灯光描绘我们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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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李银兰家的四合院做客。

李银兰还记得我，非要给我烙张饼，炒个土菜，喝两瓶啤酒。

我邀请了两个学生和两个来自英国的男士一起。

他们用英语交流，我一旁听。

不时和李银兰相视笑。

很钦佩这两位年轻英国人独立闯天涯的勇气。

他们在光下看书。

这个吴冠中先生居住的院子，

有了中西合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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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的时候，微醉，晕晕然。

突然看到一旁坐着的你。

没有了娇羞的身，

我依然读懂光里泛洋的华彩。

那些曾经，那些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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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己的房间，听到唢呐声。

凄厉悠扬，在整个山谷回荡不绝。

共鸣的声，响彻心底。

住户李大哥说，这是一位单身汉每晚比演奏的曲目。

好奇心让我邀了几名学生前往。

抹黑进了院子。

一盏灯得窑洞，挤进了我们所有的好奇。

这位单身男子，很腼腆。

只是微笑，躲闪的眼神里有了羞涩。

我们简单的交流，缓解那份紧张。

大哥，欣然指导着学生试着吹奏唢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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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行告别前，大哥给我们吹奏了一个整曲。

身下是他曾经沿用的演出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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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落寞、寂寥的生活，

演奏的却为迎亲喜宴曲目。

巨大的反差冲击了我们每个人的心。

有个女孩，忍不住流着泪。

离开，没有交集。

记忆，可能重叠。

祝福你，善良的单身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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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都睡了。

在半夜我专门起来，看看李家山的寂静。

听了听自己心跳的呼吸。

黎明时分，深蓝的空，泛红的天际。

近处矗立的门，伟岸而挺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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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晨曦的光，我来到李家山的最高处。

一排简易的碑刻，竟是李家山供奉的祠堂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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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斜光，照耀太多废弃感觉。

没人祭奠的墓园，肃穆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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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有趣，很特别的男女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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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升起，你在光中璀璨。

把影子投给大地，也投给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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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到对岸，看我们居住的院子。

早早有了生活的气息。

为了防止李家山的崩塌，政府组织了维修。

我很奇怪那大型机车是如何行进到这万千沟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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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影下的李家山都鲜活起来。

无论是远处的衬印，

还是眼前的层层叠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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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树影遮挡的天。

愠蓝深沉。

我们的鲜亮色，和蹲在暗处的当地人。

这样的重叠，太多寓意。

为什么鲜亮，是阳光还是因为在中心，

为什么暗然，是卑微还是被漠视一样的隐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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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饭，我们开始在村子里转悠。

两个老外一直和我们在一起。

我让学生翻译，这里是中国很真实的一面。

他两很高兴，在这些生活场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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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门口的小狗，悠然踱步。

学生说，这个狗叫“拖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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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在阳光中点燃。

掀开了生活的门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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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处荒弃，都有故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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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荡荡的门，遮掩不住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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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拔和荒弃，我们一起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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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空无一人的窑洞，分着层，也分开不同。

离家的主人，看不到这些荒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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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都会留下痕迹。

关键是你会不会留意。

一棵树，刻在石壁上的镌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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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场景好似画。

一处处摆放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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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守的，都是孤苦的老人。

伸手似乎要抓住我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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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着门，锁不住探寻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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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半掩，望断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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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户保存完整状态的生活。

大姐忙着做饭。

神情很是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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硕大的笸箩，是秋季晾晒红枣用的。

可以放下我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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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屋外，明明暗暗。

进出之间，你我同行。

你是身，我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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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有个石锁。

为了给外国友人展现中国功夫，

我奋力举起。

学生围着我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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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洞里火炕，是会客的场所。

盘腿一座，什么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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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所有的聚首都是欢乐。

这座院子的主人是我第一次来李家山时候认识的。

后面几次由于是在后山，都没来看过。

这次看到大娘，分外亲切。

一定要让学生帮我拍一张我搂住大娘的相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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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在和大娘的聊天中才知道，

老伴已经走了3年。

这个院子，只是她一个人。

70多岁，全部要亲力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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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一角，是大娘作为女性洗涮的全部用品。

唯一新净的就是那个写着“福”字的日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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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位一直跟着我们兜售红枣的老太，

还有英国的男生，

一起合影。

我只喜欢紧紧搂住我心中的大娘。

她不多话，只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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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山，只是我过客的停留。

很多时候想止住脚步，却难掩。

那些褐色的石墙，不会记忆我的影子。

但是我们牵手，

但是我们相行，

这个足够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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