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狮子头拣软的吃
(这是本帮饭店的狮子头,一般是红烧的,不如扬帮饭店清蒸的有味,但我只有这张图片,凑数吧。)
俗话说:柿子拣软的捏。在处理人事关系方面,这是对待弱势群体的错误态度。但倘若来到擅烹扬州菜的饭店,那么就应该改成:“狮子头拣软的吃。”
上海的大小食客都懂得,狮子头是淮扬帮饭店的招牌菜,平时在食堂里吃饭,菜盆里沾了一点肉屑屑都会尖叫起来的美眉,在扬州大厨亲自操刀制作的狮子头面前,一重重防线连续崩溃,操起汤勺就是一勺子。吃了再称体重,多出来的这圈赘肉,赶明儿到健身房里去烧掉。
淮扬菜是中国四大菜系之一,是长江中下游(扬子江)、淮河中下游的代表风味。扬州是淮扬菜的中心和发源地,扬州因地处海上丝绸之路北上赴京的咽喉重地,至唐代,发展为东南经济中心。“万商日落船交尾,一市春风酒并垆”,扬州饮食市场被快速发展的商贸刺激得严重火爆,消费也就跟上去了。中外商贾纷纷“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做生意免不了公关消费,酒仙李白在他的诗中早已揭发了:“玉瓶沽美酒,衔杯大道间。”同时,不少文人也喜欢羁旅烟花三月的扬州,比如清代的袁枚,与一帮盐商厮混在一起,居然鼓捣出一部《随园食单》来。这一切因素,酝酿出能够适应四面八方的“清鲜平和,浓淳兼备,咸甜适度,南北皆宜”的淮扬风味。
上海人对淮扬风味也是不陌生的,过去南京东路上的扬州饭店,堪称首屈一指,它是从莫有财厨房发展而来,早先靠着为无锡荣家烹调家宴而获得的声誉立身扬名。还有一家老半斋,每年清明前供应刀鱼面,是老吃客一年一度的美食约会,其真诚程度不亚于与旧情人相约于人面桃花相映红的浪漫时节。
扬州饭店的清炖蟹粉狮子头曾经令无数食客竞折腰。说起来这道菜历史长远了,它创始于隋代,隋炀帝杨广到扬州观赏琼花以后,对扬州的万松山、金钱墩、象牙林、葵花岗四大名景十分留恋。回到行宫后,吩咐御厨以上述四景为题材制作四道菜。隋炀帝品尝后赞赏不已,于是赐赏群臣。从此四菜便传遍江南,成为标志性维扬佳肴。到了唐代,封地在今天淮扬一带的郇国公大宴宾客,府中名厨便将“葵花”改称为“狮子头”,讨得口彩,并从此流行于镇江、扬州地区。狮子头可红烧,亦可清蒸,因清蒸的嫩而肥鲜,比红烧更胜一筹,所以镇扬地区盛行“清炖蟹粉狮子头”。
在正宗的淮扬帮饭店里,这道名菜在做法应该是:选上等五花肋条洗净,出骨去皮,将肥瘦肉分别切细粗斩成细粒状,再用黄酒、盐、葱花、姜末、蟹肉等调味料品及辅料拌匀后做成直径约五厘米的肉圆,将成块的蟹黄镶在肉圆之上,放在汤碗里上笼蒸50分钟,使肉质中的油脂析出。然后再配以小菜心,分放在小瓷盅内上桌,每人一份。我吃过超级狮子头,是盛在一个大砂锅内的,足有篮球那般大,骇人至极,但汤勺一直进入核心,一碰即酥。
春风沉醉的晚上,五六知已的小酌,最好有一两位艳而不俗、妖而不怪的美女作陪,狮子头总在一片欢呼声中上来。它形美而不散,吃口非常鲜嫩,入口即化,肥而不腻,予人的味觉相当丰富。但是你一不小心碰到大兴的淮扬帮饭店,那么狮子头就以它硕大的形体给你留下难以忘怀的印象,肉紧而味咸,跟单位食堂里的货色一样叫大家倒胃口。要不,松软是松软了,但碗面上浮着厚厚一层油脂,筷子伸下去,就跟钻井打入接近枯竭的油田,老半天碰不到实质性的内容。